再往北环洞庭湖的四个府:长沙府、岳州府、澧州府、常德府是湖南的膏腴之地,亦是满清在湖南统治力最强的核心地带,当地地主乡绅的势力比湘南地区要强大的多。
倒不是说左军无法在这些地方徵兵纳新,只是在环洞庭湖四府徵兵纳新的效率远没有湘南这么高,兵源素质也没湘南这般好。
湘南矿藏丰富,矿工数量多,矿工们出於工作需要,多多少少已培养出了分工协作的意识。
征纳入伍,稍加训练即可成军。
这也是为什么歷史上太平天国要在湘南地区盘桓吸纳新鲜血液的原因,无非是看中了湘南地区的优质兵源。
环洞庭湖四府耕地较之湘南更多更肥沃,河湖水网密布,这些地区的人多以务农打渔为主。
农夫训练成军的周期要比矿工长得多。
眼下太平军尚处於流动作战的状態,训练军队的周期异常重要。
矿工两三个月就能初步形成战力,农夫要半年甚至更久。
显然,以太平军的后勤能力,绝没有在湘南滯留半年以上,训练新军的资本。
至於渔民,届时打到洞庭湖了倒是可以多吸纳新人补充进艇营。
在刘代伟、刘统伟、李严通等长期於湘南活动的天地会成员作为嚮导,带著负责徵兵的徵兵官深入永州府、衡阳府各地的矿场招兵纳新。
檄文是给读书人看的,满清识字率极低,矿上识字的人寥寥无几,张贴檄文和徵兵布告,矿上没几个人看得懂。
前往各地的矿场招兵纳新,主要还是以现场口头宣讲为主。
刘代伟、刘统伟、李严通等前天地会大小头目脑子也很活络,没有和矿场上的那群矿工们讲什么大道理。
只是简单明了告诉他们,以往他们跟著天地会反抗官府,谋一条生路。
奈何天地会实力不济,打不过官府,现在湖南来了一个比天地会更强,能打得官府的官军团练屁滚尿流的上帝会。
为了更好地反抗官府,为家人谋一条生路,他们要改换门庭,加入一个更强的会互相庇护帮衬,协力反抗官府,打下一片江山,现在加入的都是开国功臣,不仅马上就有新衣穿,吃上饱饭,將来能够封官赐田,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新会的规矩会比较严一些。
湘南矿场多是民间的私矿黑矿,矿工们的生存工作条件极为恶劣。
当地煤矿多为竖井开採,矿洞排水完全依赖“水蛤蟆”,即人力排水,因工人不著片缕,排水免不得沾染煤污泥垢,形似光溜溜的蛤蟆,故以“水蛤蟆”相称。
人工排水效率极低,昼夜轮班也无法排尽矿洞里的水,湘南地区又湿润多雨,矿洞积水过多淹死人、乃至坍塌已成常態。故而湘南矿场的死亡率极高。
湘南矿场多由当地豪强控制,豪强又与黑帮性质的形形色色的会相勾结,监视弹压矿工。
故而为了夹缝图存,湘南矿场的拜会之风盛行,矿工们往往也自发拜会,同当地豪强派出的监工和黑帮打手抗爭。
其中以天地会名声最显,湘南地区拜入天地会的矿工数量亦是冠绝诸会。
刘代伟、刘统伟、李严通等人说得浅显易懂,矿上的矿工们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换个更强的会好啊,以往天地会总斗不过官府。
新来的上帝会北王军的这些人衣裳整齐,精气神十足,走路虎虎生风。腰间悬著宝刀,手持鸟銃长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不仅看著比以往的天地会更加派头,连县里府里的官军团练和他们一比都要黯然失色。
更兼徵兵官们说报名就能领新衣,吃上饱饭,还能带上家属,一时间从者如云。
衡州府耒阳县耒水(湘江支流)之畔的泗门洲煤矿厂上。
七八十名赤著身子的矿工跳入耒水中,清洗乾净身上的煤污泥垢,上岸换上一身崭新的靛蓝色土布交领衣,穿上呱呱新的草鞋。
这七八十名矿工常裸身赤足年下矿洞採煤,许久未曾穿过像样的衣履,很多矿工在穿上新衣服、新草鞋时,感到很不习惯,一时难以適应。
更有甚者,甚至捨不得穿新衣服新草鞋,生怕穿坏了,想要留著逢年过节再穿。
只是在前天地会头目李严通,和他带来的以暂九营营长陈敢为首的徵兵官们的严令之下,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穿上衣履,繫上红色领巾。
“头儿,听说耒阳县城已经让这北王军打下来哩,依我看,跟著北王军干,要比跟著天地会有前途。咱们要投效的北王也姓彭,还是广西潯州府人,好像和你是同乡,会不会是你兄弟?”王一南一面套上不是很合脚的草鞋,一面偏头看向一旁的小头目彭勇问道。
“如果北王真是头儿你的兄弟,头儿你就是王爷的亲戚啦,到时候可別忘了咱们这几年一起下矿的兄弟。”
彭勇跺了跺脚,繫紧领巾,白了王一南一眼:“天底下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不久前被天军义兵们打得逃出耒阳县城的彭玉麟彭练总也姓彭哩,难不成他也是我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