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军衝锋只有到最后二十步上下的距离才会全力衝刺。
毫无章法归毫无章法,可快是真的快。
彭勇带著他的七八十名泗门洲的矿工兄弟,率先跃入断垣残壁之中,扒拉著砖石从缺口处爬进了衡阳城。
衡阳城北墙附近的清军守军,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早已无力阻挡彭勇他们入城。
彭勇等人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得以成为第一批衝进衡阳城的队伍。
进入衡阳城后,彭勇沿著北城街巷直取府衙。
城內的清军虽仓促集结,但衡州府知府陶恩培麾下的团练,枪法不精、阵形不整,又闻知北墙已破,短毛已杀进城来,士气低迷。
双方还未接触,衡阳团练望见一群短毛兵挥舞著长枪大刀朝他们衝杀而来,早被嚇破了胆,立时溃散逃命。
衡州府知府陶恩培最后只收拢了三十余名三班衙役退入衡州府衙署,紧闭正门,列阵於府衙大门后,负隅顽抗。
彭勇立功心切,留下五六人继续敲打正门,做出一副强攻府衙正门的姿態。
他自己则带上剩下的人迅速绕道府衙侧面,组织矿工们搭人梯翻墙进入了府衙,杀向把守衙署大门的三十余名衙役。
双方在府前月台、仪门之间展开近身搏杀,甫一接战即刀光血影,兵器碰撞之声犹如连珠急雨。
彭勇带来的这些耒阳泗门洲矿工不是正儿八经没有经过军事训练,本质仍旧是矿工。
可陶恩培身边的这些三班衙役同样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兵,而是一群衙役,前天地会成员和清廷衙役对打,双方算是半斤八两,棋逢对手。
彭勇悍不畏死,持刀劈斩,硬生生砍翻了三名衙役。
主心骨如此英勇,翻墙进入府衙的六七十名矿工新兵亦是愈战愈勇,凭藉人数优势,將三十余名三班衙役杀得连连退却。
一个班头瞥见彭勇直奔知府陶恩培而来,提刀护在陶恩培身前,招呼周围倖存的衙役:“保护陶大人!”
话音未落,便被彭勇一刀刺胸,鲜血四溅。
解决了陶恩培身边的衡阳衙役,彭勇一刀劈向陶恩培。
陶恩培身手尚捷,以佩刀格挡,刀刃竟被震得嗡嗡作响,险些脱手。
奈何陶恩培终是个文官,又已年过五旬,白刃格杀,岂会是彭勇这种虎背熊腰,身强体壮的年轻人的对手。
勉强格挡了两回,陶恩培手中的雁翎刀便脱手,被彭勇飞腿踹倒於地,血从额头流至鬍鬚。
“杀便杀,给个痛快,本府不降贼!”一心求死的陶恩培仰面高呼道。
彭勇却未下杀手,反喝令左右道:“此人定是个大官,捆了献於陈营长!”
彭勇身侧的两名耒阳新兵一拥而上,將陶恩培反缚,撕下其官袍一角,捲成团塞进陶恩培嘴里,以免陶恩培咬舌自尽。
陶恩培被生擒,剩下的衙役也不再抵抗,丟下武器投降。
从衙署內打开府衙大门,罗邦宜抬头看了看匾额,可惜他不识字,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这里很气派,忍不住询问彭勇道:“头儿,这是什么衙门啊?比我见过的县衙还气派!”
“这是衡州府府衙,一府的门面,当然要比耒阳县的县衙气派。”彭勇撇了已经砍出豁口的牛尾刀,拾起一把班头佩戴的鱼头刀说道。
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生活范围很小,县城就是很多人一辈子所去过的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罗邦宜是耒阳县人,如果没有左军到泗门洲煤矿场招兵,带他们造反,罗邦宜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见识府城、府衙是什么样的。
罗邦宜嘿然一笑,总觉得跟做梦似的,现在他就在府衙里?还开了府衙的大门?
他跟小顽童似的来来回回地在府衙正门进进出出,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道:“我听说县衙正门只有县里的那些財主和读书的相公那些有身份的人才能走的哩,府衙的大门岂不是只有大財主和举人老爷才能走?”
这一幕让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陶恩培大感无语,衡阳城居然是被这群泥腿子给打下来的?
“府衙算什么!跟著我,跟著我阿弟打江山,往后莫说是府衙,巡抚衙门和总督衙门咱们兄弟也能从正门进!”彭勇豪气干云地说道。
他立下了先登之功,又拿下了府衙,完全能够挺直腰板去和彭刚相认,不必再继续隱瞒他的国宗身份。
“头儿你刚才说什么?难道北王殿下真是你兄弟.”王一南闻言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没有城墙凭恃的衡州兵勇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隨著左军后续的常备部队渐次从衡阳北墙缺口处入城,衡阳城大局已定。
城內的清军兵勇纷纷向左军请降乞命。
衡阳城这座“楚南门户”宣告易主,左军控制区域正式与长沙府接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