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青身先士卒,带领一团一营的將士率先衝进满城。
紧隨其后的是林凤祥所部无数披红披黄、挥动圣旗的西殿太平军將士,如潮如涌,挟著怒雷般的喊杀声,踏进了荆州满城。
城墙上的旗兵、旗丁起初还在向缺口处投掷石木,妄图填平缺口。
奈何仇恨填膺的太平军北、西二殿將士冲得太快。
眼见越来越多的太平军將士冲满城。
满城上的旗兵、旗丁或是逃跑,或是被嚇得丧魂失魄,走不动道,蜷缩在墙角抖如筛糠。
在西墙上督战的荆州將军台涌眼睁睁地看著太平军如潮水般涌入满城,嚇得方寸尽失,肝胆俱裂,口吐鲜血,当场暴毙。
八旗兵本就不堪,荆州將军一死,又多了个逃跑的理由。
所有的八旗兵,连同荆州满城內的两位副都统在內,纷纷溃走。
整个荆州满城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滚滚烟尘中,一面面残破的缎质面料各色龙旗被执纛手遗弃於地。
无数双靴子草鞋接连踏过这些八旗纛旗,將这些昔日耀武扬威的八旗旗帜踩成稀碎的破布。
太平军杀入满城中,满城內这些两百年前祖宗入关之时就把我他们的苦吃完了的八旗后裔哪里还有他们祖宗的血性,早嚇得魂飞魄散。
这些顶盔披甲,往日连虚把式都懒得操练的八旗兵,明知荆州满城已经被太平军围得严严实实,无处可逃,仍旧丟盔弃甲,跟无头苍蝇似的抱头鼠窜。
钻入柴房、猪圈、米缸之中,连污秽不堪的粪坑都有人藏。
他们身上昔日欺侮百姓、赌博狎妓、喝酒斗蛐蛐的豪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机灵点的八旗兵和旗丁,灵机一动,觉得得逃不脱,撇了武器当场滑跪。
“小人本是汉人,只因先祖投了八旗,实非本意!愿献白银三千两赎罪!”
“对对对,我们都是汉军旗的!呸!我们也是汉人。”
“我们知道哪家哪户是满人和蒙古人,这就给义军老爷引路!”
“我们也信天父天兄,天父天兄万寿无疆!”
“奴才愿归正道,拜上帝为父,永不为清狗!”
荆州满城旗人的骨头之软,身段之灵活,让率先杀入满城的周松青和一团一营的將士大开眼界。
这些八旗兵他娘的比绿营还无耻。
周松青对这些旗人愈发厌恶作呕,不耐烦道:“祖上投了八旗,那世世代代便是汉奸,认韃为父,为虎作倀,你们比满人更可恨!呸!全部銃决!”
周松青话音刚落,前排的鸟銃手纷纷握压蛇杆放銃,处决了百余名投降的旗人。
四轮排枪后,街巷上的百余名旗人尽数倒下。
周松青生怕这些旗人有人装死,或是死不透,没法去见他们的祖宗,勒令后排的长枪手,刀牌手对每具尸体都补刀补枪。
殊不知这些居住在满城边缘的汉军旗只是开胃小菜,隨著杀入满城內部,荒诞的事情层出不穷。
有的旗人家主带著全家举著写有“悔过认罪”墨跡未乾的布帛,抱香炉跪於门前,声声哀求宽恕。
身后的家人披头散髮,跪於青石街上,一边打著自己巴掌,一边哭喊:“奴才有眼无珠,不识上帝真主,不识义兵,今日愿洗心革面!”
有腰挎红带子的满洲副都统,拿出祖宗牌面当著太平军的面给砸了,拽著太平军將士的裤脚痛哭流涕,自称早就暗信拜上帝会,是不得已才为韃清效力,连自家祖宗也不惜咒骂几句。
更有一蒙古协领將自家妻女推出门外,腆顏笑道:“奴才的妻女颇有姿色,奴才愿献妻女,以赎奴才微命。”
这些八旗军官平日作威作福的妻妾,也都卸了首饰,脱了绸衣,披麻戴孝,说是给“太平天王”祖母服丧,欲求一线脱罪之机。
亦有旗营女子涂脂抹粉,自称愿为侍婢,连闺名也不要了,强作风情地向军官投怀送抱。
满城之內的荒诞情状,不胜枚举。
荆州满城自命高贵的旗人们,如今却低贱如螻蚁尘埃,顏面扫尽,只求苟延残喘。
彭刚和杨秀清早有命令在先,满城必拔,旗人不赦,不管旗人磕几个头、流几滴泪,如何识时务,姿態放多低都没有用。
北、西二殿將士挨家挨户地搜杀荆州满城之內所有能看到的活物,縋城而出的旗人,也被在城外等候多时的北、西二殿將士扑杀殆尽。
至此,荆州满城四千驻防八旗,连同两万五千眷属、僕役,无一脱身。
清理乾净满城,罗大纲、陆勤、林凤祥等人將满城內財物搜掠一空装船,一把火焚毁了荆州满城。
隨即带著这些天在荆州府新招纳的八九千新人,乘船顺江而下,前往汉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