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陈拾安这么个大摄影师”在,李婉音可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从未有任何男生像陈拾安这样,能让自己跟他待在一起时如此的开心和轻鬆。
路过一家卖手工画的小摊,李婉音像个小孩子一样被吸引,看著摊主用勺舀起融化的稀,手腕抖动间,一只展翅的蝴蝶便成型了。
“好厉害————”
“姑娘,要画不?”老板见到来客,自然地招呼。
“那、那老板你能画他不?”
李婉音笑著指了指身边的陈拾安。
“嗯?”
陈拾安愣了愣:“婉音姐你要吃我啊?”
“才不是————”
老板也看了陈拾安一眼,有些为难地笑道:“这是你弟弟吧?小伙子长得真帅气咧,怕是画不出他三分噢————”
李婉音笑道:“老板你这么会说话。”
倒没想陈拾安出声接话道:“老板,我能用你的和工具自己画一个不,照价给你结算。”
“小伙子你还会画啊?”
“略懂,小时候有玩过。”
老板听著也笑了,这小时候玩过————怎么听著跟玩泥巴似的!
正好这会儿也暂时没別的客人,他便让位来给陈拾安,倒要看看这小伙子的略懂有多懂的。
“行,那小伙子你来,我跟你学学。”
“老板说笑了。”
陈拾安话是这么说著,但屁股却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椅子上,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长柄铜勺。
“小心烫著啊,我可概不负责。”老板笑道。
“放心老板。”
说话间,陈拾安已经开始准备作画了。
画算是传统民间技艺的一种,在这年头,会这项技艺的人已经不多了。
老板这里工具齐全,黄铜小锅架在炭火上,里面琥珀色的稀正冒著细密的泡泡。
工具只有一勺一铲一刷,还有一块当做画板的大理石板。
陈拾安经验十足,在熬浆的同时,先在大理石板上刷上一层薄薄的油,防止一会儿浆沾黏。
见这小伙子还挺懂步骤的样子,一旁观看的老板也来了兴趣。
李婉音就更不用说了,早在陈拾安说他要来自己画画的时候,姐姐就一整个人期待住了。
黄铜小锅里的稀是老板之前自己熬的,陈拾安拿著长柄铜勺搅合了一下,又重新调整了一些水和的比例。
隨著液的温度升高,液开始起大泡了,陈拾安继续熬製搅拌,直到粘稠度合適,色泽变黄,大泡转变为小泡。
见著陈拾安如此精准地控制住了火候,老板这下子有些惊讶了。
“小伙子学过啊?”
“倒没正经去学过,只是自己摆玩过而已。
“你这火候控制得不错咧。”
“老板过奖了。”
浆已经熬得差不多了,陈拾安拿著长柄铜勺,快速地舀了一勺浆出来,然后抬眼看了面前的李婉音一眼,几乎没有停顿地,就开始作画起来。
这一眼让李婉音愣了愣,反应过来道:“拾安,你这是要画我么?”
“对啊,画婉音姐,我平时照镜子少,画自己画不好。”
见陈拾安真要画她,李婉音也是笑道:“那你可要把姐画得好看点噢?”
“肯定,婉音姐放心。”
见这小伙子真要画眼前人,老板更惊讶了。
做画的人是没有什么底稿的,画稿全在脑海里,做画必须胸有成竹、趁热一气呵成才行,没有错误修改的余地。
像经典的十二生肖、鸟虫鱼,都是画人练习了无数遍、信手拈来的画稿,若是这样现场绘製人像,没有点扎实的功底是不行的。
当然了,画肯定是能画,但画得像不像、好不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见陈拾安手腕微沉,明明不大的年纪,手却稳得像是做了无数台手术的医生,他稍稍倾斜长柄铜勺的角度,里面的浆缓缓流出。
陈拾安先勾勒出了李婉音的轮廓,从头顶开始,细细的丝弯出圆润的弧度,连垂在颊边的碎发都用极轻的力道画出,像真的会被风吹动一般。
接著是脸庞,他特意放慢速度,用稍粗的丝画出姐姐含笑的眉眼,眼尾微微上挑,竟有几分灵动;
再往下,是小巧的鼻尖和抿著笑意的唇,丝在唇线处轻轻顿了顿,像含著未说出口的温柔。
阳光穿过画摊的竹棚,落在陈拾安专注的侧脸上,他眉头微蹙,眼神认真而又专注,连握著铜勺的手都稳得没一丝晃动。
李婉音看著他、也看著他长柄铜勺下的画,心跳没由来地快了几分。
直到这时,她才恍然想起,赶紧拿出手机来记录视频。
而一旁的老板都已经惊呆了!
之前都只是对陈拾安知晓此道的惊讶,如今见著他的作画过程和画作展示,他著实被惊呆到了!
这手艺————!
砸场子?
不不不————有这手艺的人,何屑来砸他的场子呀!
纯免费给自己上课了都!
不知不觉间,这里也吸引了其他的路人过来观看。
画无法像素描那样写实,但路人看看面前穿著校服的少年手下的画、又看看面前的漂亮姑娘,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姑娘,这是画的你呀?”
“嗯嗯,是我。”
李婉音笑眯眯地回应著,神情有些骄傲。
“小伙子手艺很厉害嘛!画得好像哩!这眉眼、鼻子、嘴巴————太像了!是你家弟弟啊?”
“是啊————”
此间的热闹,陈拾安无暇关注,他手腕轻轻转动,丝变得更细了,在已经画好的半身下,他又画起了李婉音散开的裙摆,像是有风吹动似的,左边的裙角微微上扬,右边则垂著,还特意用丝勾出裙身绣著细碎的白樱,细密又精致。
最后,陈拾安在李婉音的发间还添了一朵小小的,瓣用淡琥珀色的丝层层叠叠画出,像真的別在发间一般。
趁热黏上一根长竹籤,待到浆全部冷却凝固之后,陈拾安用小铲子沿著边轻轻將画从大理石上揭起,这幅属於李婉音的画便做好了。
“喏”
陈拾安笑著將手里的画递到李婉音面前:“婉音姐,送你。画得不像可別嫌弃啊?”
“怎么会!拾安!你画得太好了吧!!”
李婉音激动雀跃极了,跟小孩子似的,忍不住將手里的画举起举高。
对著阳光凝望时,它是那么晶莹剔透,活灵活现。
姐姐眉眼间的笑意清晰可见,她指著小人儿髮丝间的那朵,笑道:“拾安、你送我画,然后还送了我一朵~!”
“婉音姐喜欢不。”
“喜欢!”
“那快尝尝好不好吃。”
“————啊?”
听到陈拾安说要吃,李婉音傻眼了,立刻宝贝似的护住手里的画。
“这个不能吃,我要收起来的。”
其他的路人不明所以,见陈拾安完工,忙又跟他下起单来:“小哥儿,也帮我画一个唄!”
“老板,我也要一个!”
“我不是老板啊————”
陈拾安笑了笑,起身让开位置。
“老板,你的生意来了。”
”
”
老板一脸苦涩————
这生意我能接得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