邗河挖成的次年,夫差就连接发动了两次伐齐之战,第一次以舟师海上攻打齐国沿岸,泗水作为运粮之道攻入齐国境內。
第二次夫差亲率大军,水陆两路由江入淮,由淮入泗,然后登陆曲阜,沿汶河向东至艾陵和齐国大战,史称艾陵之战,而这条路线,也被称为吴攻齐水道。
泗水道开闢后,从秦汉到两晋,都是歷代徐兗用兵的选择之一,也是占据徐州势力布防的重中之重。
三国末期,太康元年(280年),晋大將王濬伐吴,因吴国在邗河重点布防,所以选择顺江而下灭吴,成功后从建康北上,选择从邗河水道在,走泗水到汴水返回晋都洛阳。
所以从理论上说,从徐州的舰队,只要河流水量允许,就可以到达洛阳鄴城,这无论是从运兵还是后勤上,都有极大的优势,所以燕国才要卡住河流所在的大城,桓温在江淮受挫,才想著利用徐州水路。
王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先下手为强,他出声道:“我先回海陵,整顿船队,到时候除了我三四千兵外,再征些人,训练半月,便用船运去泗水。”
“算算那个时间,应该也是你船队赶到的时候,到时候我在侧翼助你。”
郗恢应了,就听王謐道:“但船队最多只能运兵运粮,攻城拔寨,靠的还是步军。”
“所以我们进兵的时候,不能离著船队太远,以免面对燕国骑兵,一定要防备对方绕后切断粮道的突袭,以保存有生力量为目標,不然很可能会在一场遭遇战中输得精光。”
郗恢脸色凝重,“我明白了。”
王謐想了想,提醒道:“这次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关於如何对付骑兵,我有个想法。”
他这时候也不能藏私了,毕竟两人一起上阵,郗恢败了,王謐也要完蛋。
王謐他把战车勾镰枪防御骑兵衝击的法子说了,说道:“前番大战,你虽然也知道內情,但有些关节,你可能还不知道。”
“战车后面,配置部分弩手,比全弓手效果更好,其在近处杀伤力,比弓要高得多。”'
“勾镰枪诀窍在於一个藏字,若是提前被对方骑兵发现,肯定不会过来,只会发展成两方对射,最后让对方安然退走。”
“所以对付骑兵,一定要给对方营造一种能贏的错觉,然后让对方接近,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吃掉对方。“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你可回去准备周全,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的兵士宝贵,若是仓促上阵打了败仗,不仅会影响郗氏,更会影响所有人对我们的信心。“
郗恢面色肃然,“我明白了。”
“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欠缺良多,我这就回去,明日动身回京口,早做打算!”
王謐笑道:“也好,不过这一来,你夫人又要怨我了。”
郗恢笑道:“她嘴上不饶人,还是识得大局的。”
“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早就有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了。”
他伸出手来,“稚远,就让我看看,咱们两个,谁先能走到大司马那个位置吧!”
王謐笑了起来,伸手和郗恢紧紧相握,“目光长远固然是好事,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吧!”
送走郗恢后,王謐感觉事態紧迫,多准备一天,就多一天的胜算,建康这边,没必要再呆了。
他当即去见了郗夫,郗夫人听到后,意外道:“今晚就?”
王謐点头,“没错,本来以为再等两天,但是北面战事局面不明,早走一天,就多一分胜算。“
他指了指柴房的向,“还得赶紧处理掉这个麻烦。”
郗夫人试探道:“你不会杀了她吧?”
王謐笑了起来,“我既然答应了人,还不至於背信,不然我那天晚上就动手了。”
郗夫人嘆了口气,“你现在步步都是危险,阿母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什么。”
王謐轻声道:“不,阿母一直都在帮我。”
庾道怜看著几个孔洞射进来的光亮渐渐变暗,知道应该是天黑了。
她感觉有些无所事事,正准备起身活动下,却听头顶声音响动,王謐托著套衣服,走了下来。
他將衣服扔给庾道怜,出声道:“现在。”
庾道怜有些惊讶,但並未出声,她展开衣服一看,是套寻常百姓女子布衣。
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宫女的衣服,当即当將宫衣脱下,將布衣换上。
室內虽然灯光昏暗,却还是能看得清楚,庾道怜也不避讳,却见王謐反倒先转过身去c
她张了张口,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等她將腰间布带系好,摸了摸头上金釵,拔下来丟到床上,又拿起一根竹筷插到髮髻上,说道:“好了。”
王謐转过身看了眼,点头道:“走吧。”
两人出了屋子,门外便是马车,庾道怜仍然躲入暗格,王謐驾车到了前院,叫来车夫,带上君舞映葵,便往城外而去。
王謐拿著令牌,过了几道巡卫盘查,马车到了码头,直到一艘楼船前面停下,他跳下车,见到前来迎接的人,颇为意外,说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