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方束睁眼看过来,肖离离面上露出苦笑。
她的喉头腥甜,全身无力,各处的血肉都像是要融化了一般,完全说不出话来。
此女只能用歉意的目光,看着方束,好似在说着“真的很抱歉”、“你已经尽力了”、“对不起”等话。
但是近在咫尺的方束,完全不解风情,无视了此女的目光。
他只是眉头皱起。
随即,肖离离就瞧见方束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只药瓶,并将内里的药物灌入在了她的体内。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她的口齿中散开,浓郁的灵气、勃勃的生机,再次在她的身上出现。
除此之外,肖离离还感觉方束那炙热的手掌,在她的身上摩挲,所过之处,身上的疼痛顿消,伤口也发痒,竟然是当场就在生长弥合。
此情此景,正是方束拿出了某种灵药,在帮她内服外用,吊住一口生机,以抗衡那金石之毒。
而此药之所以效果这般了得,便是因为它正是方束第二次探宝时,所得的肉芝宝药。
肉芝宝药和金石之毒,皆是胡家先祖布置下的遗物,其一药一毒,阳阴分明,正好相互克制,且前者最是能够用于疗伤养命。
方束将这宝药掏了出来,正好帮对方拔毒疗伤一番,一并也能检验检验,此药的疗伤之效究竟如何。
很快的,方束看着跟前的肖离离,他的脸上露出惊艳之色。
原本浑身残破的肖离离,在两瓶肉芝制成的宝药下,身上各处都有肉芽长出,所有的伤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并且对方那干瘪的肌肤,开始再次充盈,浮现血色,甚至连疤痕都没怎么留下。
到了最后,肖离离浑身光滑,只有左边的眼角处,因为药参先前扎入过深的缘故,其留下了一尾犹如贴般的赤红痕迹,连左眼瞳孔也泛红。
这等药效,让方束是啧啧称奇,心间暗道:
“虽然这等疗效,多半也有药参所化药力加持的缘故。
但是这肉芝不愧是前人所留,想来炼气以下的仙家,只要还有一口气,它就能将其性命给吊住!”
在多种手段和自我努力之下,肖离离终究是在九死一生的困境中,寻觅出了一条活路!
她此刻的生机大盛,难以抑制,再无性命之危,且还获得了某种好处。
澡桶中。
方束抬起头,看着对方头顶那涌现的灵气,也再次为之惊艳。
这颗天生秘文已经出现了第三次变化,其似珊瑚似人参,郁郁葱葱,飘摇般的招展在水汽中,极为玄妙。
“这定是炼气层次的秘文!”方束在心间肯定的判断道。
他隐隐感觉,这颗秘文只怕也能对他有所大用,于是其连忙动用道箓,从各种角度的,再次的将此物收录记下。
这下子,道箓中一共收录了这颗秘文的前中后,共计三次变化,之后不管是解析还是推演,都能大为方便。
在道箓收录后,方束本人也没有闲着。
他仰看那秘文,心神沉浸,就此参悟起来。
最终,几盏茶的功夫过去。
肖离离头顶所展现的天生秘文,一阵烟般,彻底消散掉了。
对方也是眼皮颤抖着,睁开了异色的双眼。
她见方束直勾勾盯着自己似的,有些不明所以,羞涩的不敢动弹。
等到方束回过神来,眼神垂下,肖离离这才眨动着眼睛,两眼弯起,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秘文已散。
方束的目中怅然,颇觉可惜,若是能再多点时间就好了。不过他的心间,也有喜意出现。
刚才参悟着,他额头的本命虫胚竟然也是蠕动,仿佛在学着那秘文延展身子,一下子和他的肉身联系更加紧密。
通过本命虫胚的表现,方束更加判断,这颗秘文对他的用处肯定也不小!
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其将面上的黯然之色一收,看了眼早就清醒的肖离离,客气的点头示意。
又是哗啦一声。
方束从澡桶内一跃而起。
他踱步在外,几步间,身上有一阵烟气蒸腾,运用气血直接烘干了衣服。
整理了一番自身,方束望着那趴在澡桶边上的肖离离,便颔首一礼道:
“恭喜肖道友重获新生,你先歇息,方某告辞了。”
那趴在桶边,托着下巴看他的肖离离,连忙呼声:
“方哥儿请留步!”
方束定身,用目光询问对方可还有事情要帮。
孰知那肖离离一语不发的坦然起身,她浑身白皙的从澡桶内走下,行至方束的面前,双腿没有一丝缝隙的合拢。
此女面色感激,双手相压,躬身朝着方束下拜,露出了光洁脊背,毫无防备的展现着自己。
她低头出声:“活命之恩,肖离离永世难忘。
今日在此起誓,愿以性命相偿,奉方郎为主,不叛不弃、主辱臣死!”
肖离离并非是个榆木脑袋,她亲眼所见,方束为了能让她活命,可谓是手段尽出,所用之物更是皆非俗物。
而两人其实只是萍水相逢,无甚关系可说,甚至还可以说,两家人曾经颇有所冤仇。
今日方束能够全身心的、不求回报的帮她,她肖离离实在是无以为报,只有此身一具、此命一条,亦用全身心来偿还也!
只要方束一日不弃她,她便愿一日侍奉在左右。
静室中,四下还有白气飘散,显得房中雾气朦胧,人影如画。
方束直立着,一时也是愕然的看着此女,有点意想不到。
在他欲言又止间,肖离离见他没应声,伏着的身子颤动,迟疑的抬起了头。
此女扬着精纯的面孔,讨好的笑着,糯声道:
“老爷,可愿收下奴?”
瞧见这等不似作假的美人恳请之举,方束一时间是思绪浮动,慨叹不已。
他明白过来了,此女应是沦为废人后,缠绵在病榻半年,再加上父死仇深、人情冷暖,今日得了他一救,便将他视为了再生父母、命中恩主,要行那以身相许的举动。
只是肖离离一下子将话说得这般卑微彻底,还是让方束有几分诧异。
他隐隐的感觉,此女的心态有些异常,就像是中了毒似的,分不清究竟是病态还是娇态。抑或是,二者皆有之。
而对于肖离离的认主请求,方束没有顺着此女来。
他既未应下,也未拒绝,而是笑答:“你既已立誓,主在心中,何须问我?”
肖离离一愣:“这……”
方束负着手,平静道:“我若应下,你遇难时我不救你你会怨,你富贵时认我我也担不起,何苦来哉。”
肖离离释然。
她不再迟疑,当即再次伏身,口中直接恭敬的叫道:“奴肖离离拜见老爷。”
方束站着,他不避不应、不主动,只是顾看着。
参拜过后,此女没有起身,而是望着方束,低声:
“老爷可有什么吩咐,是离离能做到的?”
听见这话,方束的眼皮微抬,他打量着对方,心中倒是动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