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擒拿鳌拜,是这几年来的头等大事,吴应熊自然早知详情。吴三桂曾和他商议,觉得皇帝铲除权臣于不动声色之间,年纪虽幼,英气已露,日后做臣子的日子,只怕不大好过。吴应熊这次奉父命来京朝觐天子,大携财物,贿赂大臣,最大的用意,是在察看康熙的性格为人,以及他手下重用的亲信大臣是何等人物。
今日来康亲王府中赴宴,没料想竟会遇上康熙手下最信重的亲卫统领不由得大喜,忙伸出双手,握住林子辰的右手连连摇晃,说道:“陈统领,我……在下……在云南之时,便听到统领大名。父王跟大家谈起来,都称颂皇上英明果断,确是圣明天子,还说圣天子在位,有陈统领这样的亲近重臣,令人好生钦慕。父王吩咐,命在下备了礼物,向陈统领表示敬意。只是大清规矩,外臣不能随便进宫,在下空有此心,却不敢贸然求见。今日康王爷赐此良机,当真是不胜之喜。”他口齿便捷,一番话说得十分动听。
林子辰松开手淡淡的说道:“世子不远万里而来,康亲王自是要热情招待,本统领今日也是客而已,而且这朝中重臣也轮不到本统领啊,呐!这康亲王,还有这索大人,呐!还有这正黄旗统领兼御前侍卫总管多隆,还有这御前侍卫副总管冷血无情四人,可都是皇上身边的亲近之人啊,本统领最多也只是个跑腿的罢了,实在当不得平西王这般赞誉啊!呵呵。”
众人入席,林子辰得众人强按坐在了首席,次席吴应熊,下面按官职大小依次入座,众人坐下喝酒。吴应熊带来的十六名随人站在长窗之侧,对席上众人敬酒,挟菜,以及仆役传送酒菜的一举一动,均是目不转睛的注视。
多隆得林子辰暗示要宰吴应熊,喝得几杯酒后,便道:“小王爷,你带来的这十几个随从,一定都是千中挑,万中选的武功高手了。”
吴应熊笑道:“他们有什么武功?只不过是父王府里的亲兵,一向跟著兄弟,知道兄弟的脾气,出门之时,贪图个使唤方便而已。”
多隆笑道:“小王爷这可说得太谦了。你瞧这两位太阳穴高高鼓起,内功已到了九成火候。那两位脸上、颈中肌肉结实,一身上佳的横练功夫。还有那几位满脸油光,背上垂的大辫子,多半是假发打的,你如教他们摘下帽子来,定是秃顶无疑。”吴应熊微笑不答。索额图笑道:“我只知多总管武功高强,没想到你还有一项会看相的本事。”
多隆笑道:“索大人有所不知。平西王当年驻兵辽东,麾下很多锦州金顶门的武官。金顶门的弟子,头上功夫十分厉害。凡是功夫练夫练到高深之时,满脸油光,头顶却是一根头发也没有的。”康亲王笑道:“可否请世子吩咐这几位尊价,将帽子搞摘下来,让大家瞧瞧多总管的推测到底准不准?”
吴应熊道:“多总管目光如炬,岂有不准的?这几名亲兵,的确练过金顶门的功夫,但功夫没练到家,头上头发还是不少,摘下帽子,免令他们当众出丑,望众位大人包涵。”众人哈哈一阵大笑,既见吴应熊不愿,也就不便勉强。
神照喝道:“且慢!贫僧定欲试尊驾的功夫,双拳‘钟鼓齐鸣’,要打尊驾两边太阳穴,请还手罢!”那人摇了摇头。神照大喝一声,大红袈裟内僧袍的衣袖突然胀了起来,已然鼓足了劲风,双臂外掠,疾向内弯,两个碗口大的拳头便向那人两边太阳穴撞去。众人适才见他掌碎青砖的劲力,都忍不住“咦”的一声叫了出来,心想此人闪避已然不及,若不出手招架,这颗脑袋岂不便如那青砖一般,登时便给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