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卉在心头轻叹,不光风度翩翩,而且性情温润,传说公子青侠骨柔情,今日见了才知传言扬虚,先前还一身惊怒,此刻已化作了一腔惊奇:
“你说的是真的,我家奕哥哥身上的怪症真可以治?”
“的确能治……只要治好了,将来少主和公主闺中琴瑟合谐,定然能羡煞旁人……不过,现下,你家这位爷肝火很旺,伤的又重,须得好好静养……若是一再扰他清静,保不定他还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来……所以,青城以为,现下公主宜避着此人——”
金凌冲以淡一笑,极优雅的欠了欠身,那姿态,光华四溢,又令龙卉看得一呆。
某人听不下去了,脸儿一沉生怒,唰的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门吼:
“龙卉,马上给我出去!以后,若没有我的允许,胆敢随意乱闯……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龙卉畏缩了一下,她从没有见过他这么恼火过呢——脸色铁青铁青的,恨不得把人当场毙了,她一缩脖子,扔下手上的药,就往外而去。
看得出,她是怕他的。
金凌发觉自己真是惹到他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好玩……呃……”
某人突然蹦到了她跟前,阴沉沉的瞪着:“我不要你治!”
“……”
一时转不过弯来:“什么?”
“我说,我身上的过敏症,不需要你来治!”
“好好好,不治就不治,但是,不治的话,你不能娶妻生养子啊……”
这人,真是的,在怒什么呢!
一双怒腾腾的眸子,渐渐平静下来,渐渐的拨云见日,射出一抹似笑非笑:
“不是还有你吗?”
手臂一张,将削瘦的她圈了进去,一声似吟似叹溢出唇齿,钻进她的耳朵:
“这辈子,我只打算要你了……唔……”
气氛正浓,耳朵狠狠被揪住,龙奕不由得哇哇叫了起来。
金凌可不理会,恨恨的叫:
“若不是你伤着,真想往你胸口踹几下……你到底想揩油揩到什么时候……”
“哎呀,哎呀,轻点轻点……放手放手……”
唉,这世上,除了这个死小子,谁敢拎他耳朵啊……
痛,并幸福着……
唉,他要经过怎样的努力,才能抱得美人归——
他悲摧的想着,这日子要到猴年马月!
“放手可以,现在开始,言归正转……”
“成成成!”
她松手。
他捂耳:这死小子,晓得他身上不能欺风,尽来欺负他的耳朵了呢,真是他的克星。
金凌挑起俊气飞扬的秀眉,笑嘻嘻的坐到边上:“好了,玩够了,现在老老实实给我交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她来此的真正目的。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问几个问题……”
他侧着头,一边揉着耳朵,一边道。
金凌秀眉微皱,很不喜欢被反问,很多事她没法回答,正想阻止,他扬声让玄影在外头好好看着,紧接着便问出了他最最关心的事:
“你什么时候和九无擎混成一伙的?”
眼光顿暴犀利之芒。
关于鍄京府发生的事,龙奕必已了解清楚,他会这么认为,金凌并不意外。
“不是一伙的!”
她淡淡的回答。
“可你现在在帮拓跋曦查案……”。
“我有我的道理!”
“什么原因?”
他紧紧追问。
“这是我的私事,你别管好不好……横竖也就互相利用罢了……”
龙奕的脸微微一变,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她至始至终将他当作了外人,根本不肯敞开心扉对他掏心挖肺。
“龙奕……”
“嗯……”
“换你回答!”
“答什么?”
他涩涩反问。
“你的伤!”
龙奕捂着疼痛伤口,坐回床头,俊气的脸上是自嘲的笑:
“我自找的!”
“……”
“那天,你被九无擎带回公子府,我曾夜闯公子府,被拦了下来——后来遇上了传说中的七宿阵,他们使诈,将我拿下,关了我几天,再后来,我逃了出来,和他们打了一架,差点死在他们刀下……昏了几天……事情就这样……”
龙奕简略的说了一下过程,其中的凶险一字未提,末了,深深的睇着神色渐渐凝重的金凌,道出他的看法:
“琬儿,我想最近发生的种种变故,和煞龙盟有关……至于煞龙盟,必和九无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确定你真想搅到他们的权斗漩涡当中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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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夜,夜风冷寂。
一身夜行衣,再度进了静馆——不敢白天来,怕给晏之惹上麻烦。一路急奔,快如风,这世上几乎没有人能追上她,在暗处监视她的人,自只能瞠然结舌的看着她在他们的视线里走丢。这些人,包括皇帝的人,凤烈的人,拓跋弘的人,想必更有九无擎的人。
静馆,湖边小筑,灯火通亮,半夜三更的,晏之怎么还没有睡?
才逼近小筑,刀奴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浓浓的夜色铺撒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既然来了,就请上去吧!我家主子正在等着!”
金凌扯下面巾,心里虽有所准备,但还是微微惊到了。
她冲刀奴点点头,小筑楼下的门已经打开,有人走出来,是小丰,看清她时,露出喜色:“姑娘来了……”
金凌微微一笑,朝楼上看了一眼:“你家主子还没睡?”
“嗯!主子猜想今夜可能会来找,一直在房内看书!”
小丰轻笑着。
金凌急步上楼。
手未触到门板,门已开,一室明亮的烛光泻了出来,而后,晏之淡淡凉凉的脸孔映进了眼。
“大哥!”
她笑扬着唇,似乎只有在他跟前,她才是最最安心的,心也是最最宁静的——每番被他那凉如月光的眼神那么一扫,心头再多的乱也能抚平,总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很温暖,很贴心。
可是,这个人,真的可靠吗?
晏之扯了扯嘴角,伸手将人牵了进去。
房里极暖和,而她的手是凉凉的,她倒也不挣脱,似乎这样的牵手最自然不过。
他给她斟了一杯热茶,她笑着接过手:“外头真是冷!”
晏之点头。
啜了一口暖茶,身子暖和了不少。
“大哥知道我为何而来?”
放下茶盏,她问的开门见山,直勾勾的眼神皆是坦诚之色。
晏之再度点头,取了纸笔,写下一行古体字:
“龙奕不是七宿打伤的!有人冒充七宿在栽赃嫁祸!”
他答的是如此的磊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