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无语望屋顶。
于是他们单独在一起过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除夕。
那一夜,他买了很多烟火,叫来一大帮子徒弟一起热闹。
他搂着她站在屋檐下,看着年轻的弟子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放烟火,灿烂的夜空上,放出一朵一朵七彩的火,照亮冰冷的夜,也照亮彼此的心空,他们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笑吟吟盈满欢乐的脸孔。
抵不住诱惑的男人,在众目睽睽底下深吻往她。
这事,臊得她几天不敢出门见客。
元月初二里,玲珑月信来了,裘北的努力未见成绩,有点小小失望,当前的情况,那自然时越早怀孕越好——然而,他也懂,这种事,急不来。
初七玲珑身子干净了,少不得又被那个禁欲多日的男人一番闹。
那番闹,害她受了风寒。
玲珑给自己配了一点药,可吃了几天没见效。
裘北又悔又急,另请了镇上一个老大夫来看,一是看风寒,二呢也想趁机问问如何尽快怀上……是她的身子不妥当,还是他的问题,他得把这事摸清楚。
老大夫看过以后,私下对他说:
“小娘子好像落过胎,或是小产过吧!当初没能细细调理,若想再怀孩子,先把身子养好了,否则将来有可能保不住……至于这风寒,之前的单子开的不错,只是小娘子身子元气曾大伤,如今稍有一点病痛,不容易好痊!多吃几贴就行了!”
那一句“曾落过胎,或是小产过”,深深刺痛了裘北。
不难想象,那孩子必是君墨问的。
然而,江湖上并没有传出他添丁的喜讯,联系此番她流落于桑葛河的经历,他不由得往坏里想象起来:
君墨问和玲珑夫人的恩爱是假的,那男人负了她,将“失贞的”她赶出来,甚至于有可能弄掉了她为那人怀上的孩子……
这些自然只是猜测,他无处去核实,也不能翻起来去问玲珑,当然,玲珑也不可能记得。他只能将这些事全部压在肚子里,一如既往的呵护她,并且开始调养她的身子,开开哄她吃药。
正月十五元宵节,小镇上挂灯结彩,热闹的很,听说镇上的首富摆出了一百只灯笼举办猜迷大会,谁猜中,就能拿银子。
吃过晚饭,爱凑热闹的裘北拉着玲珑去逛灯会,玲珑顺便将替成衣店加工的几件罗裙一起打了包袱送去——平常时候,做好的衣裳都是大妈送过去的。进得那墨坊衣阁,裘北遇上了几个熟人,没跟进去,就在门口攀谈起来。
玲珑独自进去,说是找蔡姑姑,此店的管事。
不想蔡姑姑不在,出来接待老婆子请来了这里的掌柜,面生的很。
但那掌柜看到她时,却瞪大了眼,惊错的不得了,连连急呼:
“玲珑夫人,您怎么在这里?君公子四下里疯也似的在找您,都找了好几个月了……”
玲珑一怔,听得不太懂,可是那“君公子”三字,却令她心头喀噔了一下。
她细细想了想,觉得她该认得那人,一时却想不起什么,便淡笑告诉他:
“掌柜的认错人了!小女子并不认得什么君公子……也不是什么君夫人……”
掌柜很坚定的打断:
“不对……您明明就是君夫人……玲珑夫人,您不认得我了吗?不认得这墨坊衣阁了吗?这是君公子开的连锁店成衣店呀……前岁我们不是曾在望江楼交帐的时候见过一回的么?你怎么忘了?”
玲珑见他说的有根有据,便又细细辨了辨这人的相貌,可怜她的记忆伊始起于醒来见到阿北的那一眸,这一路走来,她能记起的也只有与阿北有关的一切,至于其他,毫无印象:
“对不起,我不认得你!我也不是君夫人,我夫家姓荀……”
她的性子原就凉淡,不太愿意与人闲谈,匆匆说了几句后,看到裘北自店外进来接她,浅一笑,便把那掌柜抛到脑后,由着裘北牵着她往外而去,徒留那掌柜独立灯前,眯起深沉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