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尺的面庞隐在深色的暗影之中,光影朦胧,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更透出几分阴郁萧索。他并未计较星子的失言,沉吟了片刻,方幽幽问道:“藤条呢?”
星子听得“藤条”二字,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大哥上次赐下一根青色藤条,命将之悬在床头,让我日夜睹之,以为警醒,倘若犯错,便如小时候那般脱了裤子挨打。藤条不会伤筋动骨,单论威力,远逊曾遭受过的诸般生不如死的酷刑。但落在臀上的每一下,都令星子百感交集,心绪起伏,难以抵受。以前一次二十藤条,已是难捱,这回犯下的错如此离谱夸张,又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星子不敢怠慢,忙应了声“是”!不敢平身,膝行去捧了藤条,复膝行回箫尺座前跪好。箫尺望着星子蹒跚的身影,眼中掠过一丝不忍,却终究没说什么。
星子双手将藤条高举过顶,恭敬地道:“臣恭请陛下赐罚!”
箫尺静静地瞅了星子一阵,低低地叹了口气,并不去接那藤条:“这藤条你且捧着吧!或许有助你把事情想清楚。我有几句话问你,问完了再罚不迟。”略一停顿,“我问你话,若是答错了,每错一次多加十藤条!”
星子心中忐忑,硬着头皮应道:“是!臣遵旨!”
星子高举着藤条,将身体挺得笔直,却听箫尺问道:“你且说说,你错在哪里?”
这还用问么?星子不假思索地答道:“回陛下,臣酗酒买醉,行事不知检点,太过荒唐,违背了对陛下的承诺,有负陛下重托。”
“嗯?”箫尺微微眯眼,面无表情地道,“加十下!再给你一次机会!”
啊?答错了?星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如果不是这个,那?星子不再底气十足,试探着道:“臣大庭广众之下放浪形骸,有失体统!”
箫尺有点儿不耐烦了:“再加十下!”
星子愈发纳闷了。他知道,以箫尺的行事作风,这些天定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得清清楚楚,绝没有什么细节能瞒得过他去,自己也不用将“犯罪事迹”再从头交代一遍,只须认罪即可。但若不是方才那两条,自己的错处又是哪里呢?星子不敢求箫尺明示,迟疑地道:“臣行事冲动,不能自控……”
“加十下,”箫尺无奈摇头:“看来你还是没想清楚,这个问题暂且放下。我再问你,子扬为什么生你的气?”
星子闻言微垂了眼眸,语调苦涩,那并不久远的往事终究是不堪回首:“臣……臣骗了他……”
箫尺哼了一声:“子扬当时知道你在骗他么?”
“这……”以子扬的机敏,星子自知,从来要瞒过他难如登天,何况那太过拙劣而明显的谎言?“臣以为……他应是知道的……”
“他既已知道你没说实话,如何还愿意为你奔波千里,为你赴汤蹈火?”箫尺剑眉一拧,“你若想不明白这点,子扬怎能原谅你?你就算是日日去求他,今年求到明年,怕也是无用。”
星子知道箫尺说的是实情,默然无语。
“加十下!”箫尺毫不含糊,“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人?”
“陛下……”星子眼神诚挚地望着箫尺,“陛下永远是臣的主人,臣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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