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分秒秒恍若在这一刹后全被吓得静止!
窗外细细簌簌的风声也骤然消停,不再没眼色地摩挲屋檐与树叶,发出断断续续令人厌烦的声响。
“太后娘娘,已到午时,您该喝安神药休息了。”胡芮忙干笑着岔开话题,额上的冷汗紧绷得她大气都不敢喘。
幸好元朔是个机灵的孩子,眼看雪姬因自己所言脸色不善,也不非得硬碰硬,保持得体的浅笑:“既然如此,儿子就不打扰母后歇息。”
使胡芮舒口气的是,最较真的雪姬未再追究,没理会儿子起身走向殿内,该是默许了。
“陛下,不是奴婢说您,太后并非嗜权之人,她要亲自帮您铺好路,才能放心地还政于您啊。”送元朔离开弘徽殿时,胡芮不由得以长辈语气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好缓和这对母子愈发剑拔弩张的关系。
“胡芮嬷嬷,朕都十七了!可母后还把朕当小孩子。”元朔苦笑着仰望被框在弘徽殿院落里小小的四方天,清澈的赤眸颤动着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一举一动都被苦苦束缚的不甘心。
“再耐心等等!悄悄和您说……”胡芮凑近霍地看向自己的元朔,注视他还似小孩子被吊起兴趣后睁得大大的赤眸,顿时心软,只觉得这漂亮的小伙子横看竖看都惹人心疼!
她又犹豫了一会儿,观察他的表情,低声小心道:“翌年初秋您大婚后,太后明确言明要退出政坛,让您亲政。”
所以,元朔必须娶了比他小两岁的内定皇后朱雀宫仁华姬尊,才能在真正意义上施展他的宏图抱负。
不出胡芮所料,元朔眸中本蓄满的期待顷刻间退散为一大片破碎的粉末,涨满他的视线,好似什么都看不见了……
“听嬷嬷的话!”元朔的表现间接印证了胡芮长久以来的担忧,不禁严肃起来,语重心长:“别自作聪明地以为你和那‘灾星’私底下偷偷交往之事太后一无所知,只是不屑拆穿罢了,以免弄得双方都不好看,更有损您的圣誉!”
“呵,朕就说母后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老糊涂到真察觉不出我和玉儿。”被揭穿得无处可逃的元朔也不再遮掩,冷笑着唏嘘:“原来她归政于我的条件就是逼我娶亲!当真堵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还……还‘玉儿’?天啊!嬷嬷的好元朔!告诉我实话,你和那‘灾星’究竟发展到何种地步?该不会都有……”亲耳听到元朔承认他与那个并非他未婚妻的女子至今都存在秘密恋情,胡芮惊得快昏厥,更不敢想象血气方刚的他们私下是否早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别说了!她不是‘灾星’!她是我的玉儿!”被接连而至的“灾星”一词之于自己心爱女孩的抨击而愤怒,再加上胡芮敏感的提问,隐忍的元朔红着脸鲜有地厉声喝道。
见他对仁玉如此痴迷,胡芮只好冷着脸郑重道:“不管是不是,也不管你们……你们有无做出苟合之事!嬷嬷当下把话挑明,要想那个朱雀宫仁玉姬尊鸠占鹊巢取代她孪生姐姐仁华姬尊,除非……”
“除非哀家……你母亲死了,天皇才能违背这桩本就是你祖父浴才天皇在你两岁前定好的婚事。”忽然,雪姬闪现在胡芮身后,怪笑着接话。
胡芮绝望地闭眼,无奈自己千方百计终没能阻止这对早为此事产生嫌隙数年的母子,而今必得直面这桩不容商榷的婚约。
雪姬冰冷的面色封冻了元朔最后的希望,握拳咬牙质问:“母后就那么厌恶玉儿?她做错了什么!只因那则纯属无稽之谈的预言,您处处针对她!是不是还把……”
他忽地笑出声,扶着额头像倍觉可笑:“哈哈!还把今夏的旱灾也无根无据地归到她头上?!”
“你这么一说……母后还真这么想哦。”元朔的气话倒让雪姬恍然大悟地点头认可,嘴上更不留情面:“呸!这祸国殃民的小贱人先不说嫁入皇家,没把她处死都算哀家仁慈!”
“母后不可!!!”这话无疑在威胁元朔,迫使这位堂堂君主不惜“扑通”一声跪下,卑微地膝行至雪姬身前,拉住她绣着曼陀罗的深紫色和服:“您若对玉儿下手!儿子……”
“为了个女人,还是那样的女人!元朔,我的孩子……”雪姬难以置信地一览无余亲子为一个女人,竟抛下男人的骨气与君王的尊严!
她颤抖的玉手轻轻捧着儿子酷似丈夫且写满焦急的俊颜,睁圆眼睛不敢相信这话是他说的……
越想越气恼,更嫉妒那个夺走自己儿子之爱的女人,雪姬刚狠下心要赏这没出息的东西一巴掌,早有预料的胡芮拦住并下跪:“太后不可!我们的元朔是天子!您不该为一个女人掌掴我们的国君!”
“都滚开!!!”雪姬怄得无处发作,盛怒当头不客气地甩开元朔及胡芮,背对他们疾步走向殿内,掷字有声出一句绝对言出必行的狠话:“听好!她死不死只取决于你!我们尊敬的……玉女宫元朔天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