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谁告诉你我怕了?我是怕你怕才陪你好不让你怕!”绿罗气恼地吐出一番“绕口令”,叫宇助惊奇竟没打结她的丁香小舌。
“绿罗,你很勇敢,但我是真怕。”他解开白狐裘,披在她比自己还单薄的身上,音节也是轻飘飘的虚晃:“我最怕……你的决定是错误的。”
宇助无法鼓起勇气告诉她,他们极可能是同一个父亲!
“我漩涡绿罗天不怕地不怕,自作主张当质子,连庆元逆贼和仁玉妖后都拦不住!”她扬起小脸自豪地炫耀这一点,又见宇助一听到仁玉的名字欲言又止,忙撇开这个她打心底不愿提及的女人:“所以,宇助哥哥还怕什么?别担心!我……我会保护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你能……能答应我吗……”
她越说越小声,发烫的小脸深深埋下,被身披的雪白狐裘衬得小巧可爱,若破雪而出的小嫩芽,懵懂地发现目前这个不合适冒出脑袋瓜的时节后,因懊恼含羞低首。
“好……好!”绿罗再直白不过就差捅破出“我喜欢你”的真情,使宇助心生动容终究拿她没办法,一把搂住她好呵护这朵他生命的严冬中唯一盛开的小春芽,给与应有尽有的温暖……
下颏抵着她左额上新织的斜刘海,毛绒又顺滑的感觉,挠得他痒痒。少年情不自禁勾起唇线,绽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忽然他深吸口气,纤长的小拇指伸向她握紧的小拳头,蹭了蹭示意她舒展。
最爱玩这个游戏的绿罗很快会意,白嫩的小拇指勾住他的长指,以肢体相触相交定下他们永不分离的约定:“一言为定……耍赖是小狗!”
这算他们彼此的告白吧?似乎仍缺了“喜欢”“爱”等直截了当的词汇,宇助吻上她的唇时想道……
匀速前行的航船推开海面千层浪,潺潺流动间倒映出他们在船头相拥相吻的亲密姿态。不管被不时掠过的海鸥点水搅乱,或为风浪掀起扭动,这对水中月似的少男少女始终紧密相依,不曾松开对方。
世上能把他们分开的,只有他们自己。
而今他们和祖国分开,则是无能为力的酸楚。
说起涡之国与大陆东南火之国之间的这片不知名的海洋,并不算多么广袤,却在涡之国建国起就很少有船只经过。
特别是开国君主般若天皇时期,为保护涡之国这一方世外桃源,从古至今都严格执行闭关锁国政策。
史上留名的便是大陆远古时期光源天皇的儿子冷泉太子,曾在最初未完全锁国前来访;以及几十年前最正式的宇助的曾祖父玉女宫浴才天皇时期,因与火之国木叶忍者村建交,才开启他们对外联系的先河……
至于与零无宫夕颜姬尊相恋的宇智波斑,乃至爱上白虎宫百筠姬尊的浪人关悦都是私下非法偷.渡,并在涡之国造成恶劣影响,更加剧涡之国对外界的敌视。
除因联姻嫁给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的零无宫水户姬尊外,百筠这个跨越海洋的族人和水户一样,也是宇助的祖母玉女宫雪姬太后那一辈的人,涡之国的末代巫女。
据说百筠违背国法与关悦相爱并怀孕,后为青龙宫藤陇亲王私放。她当时乘着小木筏逃离国家,估计也越过这片海洋。
如果她之后不仅活下来,还在忍界大陆的某个角落隐姓埋名生存,那么她及其子孙后代,如今又身在何处?
不,比起这,宇助更想知道,百筠离开害死她爱人的故国后,是否仍会在午夜梦回时偷偷流泪思念?
毕竟,涡之国,那是生她养她的故乡啊……
才背井离乡就已浓得化不开的乡愁,在少年渐觉脸上一阵湿热时,因怀中丫头轻轻的呼唤被连皮带肉地撕开。
皱眉睁眼,此刻只有这沧海一粟的孤船,只有这无边无际的浩海,只有这暮色愈浓的苍天,再无家乡四季如春的鸟语花香,再无依兰罗、玉蝶梅、樱花雨争奇斗艳的姹紫嫣红……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1
“嘿嘿!宇助哥哥……你……你哭了呢……”绿罗不知何时也满脸泪花,却还能红着青翡翠雕成的眸子,笑嘻嘻地为宇助擦泪。
“你不也是……乖……不可以……不可以哭了……哈哈!”宇助双手捧着她湿润的脸蛋,右额的“愛”字与她左额的“愛”字贴在一起,像镜中倒影融为一体。
“对!再哭……再哭是小狗!呜……哎呀犯规了!我……我先‘汪’一声吧!汪……汪!汪汪!”终于,起初最乐观的绿罗再也绷不住了,缩在宇助怀中当起小狗,呜呜咽咽着,最后放声大哭……
这是绿罗第一次放下面子学狗叫,也是她最纯真无邪的时候。
在日后远超乎她想象的悲惨人生中,她连泪都被那片大漠风干了,只剩下恨意与复仇作为味同嚼蜡的养料,支撑她行尸走肉的生命。
因为镜中的另一个与她相对的“愛”字,先她一步被抹杀殆尽,自此让她孤零零的“愛”字被仇恨染为浓烈的血红……
从今往后,作为涡之国敬献给风之国的质子漩涡宇助和漩涡绿罗,终生再没有以活人的身份回归家乡。
而他们心心念念的涡之国,在未来的十几年间,因第二次忍界大战被灭国,无数漩涡族人颠沛流离,流散世界各地。
很不幸,生于这个乱世的他们,所处的忍者世界非常残酷,以致追求幸福太难,永葆善良更难。
【注释】
1选自唐代崔颢的《黄鹤楼》。
2第二卷《依兰罗刹》完结,第三卷《红柳眠沙》开始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