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脉之中,营寨隐没木石深处,守卫林立于墙上,小径之上妇孺或是背负干柴,或是挑着濯洗干净的衣物,口中哼着各地的小调,冲守在路口的小渠帅招呼一声,喷出的热气一团团散开,惹的彼此都露出笑颜。
入了寨门,便见兵寨四周俱是矮屋,大多以木石矛草搭建而成,虽望之简陋,却也屋舍俨然,雉凫机杼之声交织,一派安宁和乐的景象。
张燕一个月前便收到传信,知晓种平要来,早早将行踪不定的张牛角拘在身侧,这几日特意同李傕休战,只每日操练兵卒,假装与黄巾交战而已。
他翘首以盼的种平此时也已进入了孟津地界,种平向来言出必行,此次出行前特意探听明白了六礼中的各处细节,将积蓄大都换成了个金块交给李蒙,托他去寻巧匠打造金饰,来日加入聘礼之中。
种平想到自己心怀忐忑同蔡邕提及蔡琬之事,却被告之种辑早早便将他的八字给了蔡邕,甚至在许都时便屡次试图撮合,只是他无知无觉,还以为种辑让自己去蔡府就是精进学问……不由得捂住了脸。
小路上行人不多,依稀几个汉子身上都带着短刀,背囊微微鼓起,看着像是游商之类。
“郎君在想什么?”王三把两匹马系在一棵树上,看了眼天色,估摸着入夜前能赶到张燕军寨,于是也松懈了几分,从地上捡了根木枝挠背。
“在想……无事。”种平咳了一声,听声辨位,熟练的定位到王三所在之处,转移话题,“咱们这一路上看到的高鼻深目之人少了许多,李傕在河内也并非是毫无建树,至少确实打散了几次于夫罗部,只是我记得他昔日在长安时并无此等军略,也不知麾下是何人献策。”
王三扔了树枝,挠头想了想,发觉自己对河内之事知之甚少,这时候不免后悔平时不如李蒙般善于交际,若是换作李蒙在此,恐怕能说出不少消息,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要不到时候问问张燕将军吧?”
种平本也就是随口一问,闻言正要点头,便听的一道青年嗓音在旁响起:“听闻是位贾氏谋士……二位莫非也是去投奔张将军的吗?”
他二人休息处偏僻,乍闻陌生之声,王三下意识将刀抽出,种平挥手制止,询声望去,但见这说话之人穿着一身灰褐厚袍,浓眉俊眼,身量修长,模样气度像个儒士。
此人向种平行了一礼,先是为突兀惊扰之举道歉,随即笑着介绍自身。
“二位勿虑,我姓赵名云,字子龙,常山人士,昔日投效在公孙将军麾下为马前一小卒。自将军去矣,乌桓、匈奴等蛮族游掠愈甚,祸患已生,上谷、中山等地屡受灾殃。我闻河内张将军治下严明,于夫罗莫敢兹扰,欲前往效命,不知二位是否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