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起假谢明姝的手,声音带着几分献宝似的雀跃:“乖女,你猜,阿娘今日为你争取来了什么好东西?”
假谢明姝歪了歪头,不咸不淡地问道:“是什么?”
凌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谢承渊亲笔所立的那份字据。她将字据展开,递到假谢明姝面前,语气带着几分邀功:“姝儿你看,这是你阿爹立下的字据。往后,这谢家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旁人,休想染指分毫!”
她满以为女儿看到这份字据,定会欢喜不已。
然而,假谢明姝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字据,便将目光移到了凌氏的脸上,那目光看得凌氏心头发毛。
她开口道:“你哭了。”
凌氏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否认:“谁说的?我没有。”
“你们在屋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假谢明姝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一件小事。
凌氏一口气顿时噎在了喉咙里,她想数落女儿几句,但又不舍得。最后只能干巴巴批评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能偷听大人说话呢?”
“我想听,便听了。”假谢明姝的语气理所当然。
凌氏不愿再与女儿提及此事,试图岔开话题:“大人之间偶尔也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有些争吵……也是在所难免的。这种事情啊,就不用你这个小孩子操心了,你只要安安心心,好好读书就行。”
为人母,凌氏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将女儿护在羽翼之下,不愿让她沾染半分世间的苦难。
假谢明姝却直直地看着她,问道:“他让你如此难过,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凌氏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女儿会问出这样的话。她看着假谢明姝那双眼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有些慌乱地反问道:“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
“没有人教我。”假谢明姝语气坚决,“若是有人敢让我这般伤心难过,我定会先远远地离开他,然后再想办法,狠狠地报复他!”
凌氏闻言,如遭雷击,她慌忙去看女儿,女儿小小的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如此暴戾十足的话从一个六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凌氏下意识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假谢明姝见凌氏不语,又追问了一句。
凌氏苦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无力:“姝儿你不懂……”
假谢明姝眼中闪过一丝狡猾与恶意,她知道现在是时候乘胜追击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残忍的语气说道:“不,我懂。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儿子,因为我是个女儿,对不对?”
这话像淬了剧毒的利刃,狠狠扎进了凌氏的心脏!她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假谢明姝,声音颤抖:“姝儿,你怎么会……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知道,是吗?”假谢明姝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因痛苦而摇摇欲坠的凌氏,声音清晰而残忍,“因为你。”
“什么?”凌氏茫然地看着她。
“因为你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凌氏的头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样恶毒的指责,竟然会从自己视若性命的亲生女儿口中说出来!她可以对不起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但她自问,对这个女儿,她倾尽了所有,从未有过半分亏欠!
人偶谢明姝在假谢明姝的袖中,听到这话,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她在心里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你这个没有心的怪物!阿娘待你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她何时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了?”
凌氏眼眶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从未有过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寒心刺骨。
她声音哽咽,字字泣血:“我怀胎十月,九死一生才将你生下。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做。姝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亲娘?”
说到最后,凌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双手捂住脸,任由泪水顺着指缝奔涌滑落,发出痛苦至极的呜咽。
假谢明姝看着凌氏这副濒临崩溃的模样,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终于成功撬开凌氏的心防了。
她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你可以不受委屈的。”
凌氏依旧低着头,绝望地说道:“这世上,又有谁能不受委屈呢?”
“你可以。”假谢明姝的语气笃定,“你出身高贵,乃是士族嫡女。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活得比现在好一百倍,一千倍!”
凌氏闻言,凄凉一笑道:“说得简单,可我要怎么做?”
“你可以跟他和离。”假谢明姝看着她的眼睛,清晰无比地说道,“我愿意跟你一起走。”
“不可能的!”凌氏想都没想,便下意识地摇头,“谢家是不会答应的!他们更不可能把你给我的!”
假谢明姝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心防已破的凌氏,此刻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女儿。她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认命:“你阿爹他既然已经有了儿子,那自然也就不需要我再为他生了。
日后他是想纳妾也好,想养外室也罢,也都与我再无干系了。我会继续做好我谢家主母的职责,除此之外我不会原谅他。”
这便是她能想到的,对自己,对女儿,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她原以为,这个回答,至少能让女儿稍稍满意一些。
可凌氏失望了。
假谢明姝听完这话,她细细咀嚼,蓦然爆发狂笑,眼尾淬上血染刀锋的红,嗓音里掺杂竭嘶底里的病态:“这就是你哭了一天一夜之后,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哈哈哈,笑死我了。”
人偶谢明姝在心中痛苦地哭喊着:“你还想要阿娘怎么样?!她已经够苦的了!明明最好的办法,是你去告诉阿娘,那个谢凌霄,根本就不是阿爹的亲生儿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成全呢?你究竟想怎么样?!”
而假谢明姝则继续用那冰冷刻薄的言语,无情地攻击着凌氏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也就是说,日后你还是要像从前那般,逆来顺受地孝顺公婆,任劳任怨地操持着府内的大小事宜,累死累活地继续扮演着贤良淑德的谢家主母?”
假谢明姝阴阳怪气地下了结论:“真不错。可是谢承渊在这其中,又有什么损失呢?他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地纳妾养外室,可以光明正大地生养儿子了。
他在外面风流快活,应酬享乐,你却还要在家里替他打点一切,操持后方。你不爱了又怎么样?他真的会痛苦吗?不过是在表面上装装罢了。”
凌氏被女儿这一连串尖锐无比的话,说得哑口无言。
假谢明姝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满意。她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凌氏见状,下意识地叫住了她:“姝儿,你要去哪里?”
假谢明姝头也不回,声音懒散说道:“我不喜欢跟蠢货待在一起。”
凌氏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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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数日,假谢明姝特意抽空去了谢凌霄居住的东跨院查看。
然后她发现谢凌霄的日子居然意外舒适。他虽然衣着朴素,但还算干净,每日三餐也并未短缺。毕竟是谢承渊目前唯一的儿子,那些下人自然不敢得罪他。
假谢明姝自然不喜欢这种情况。
于是,她暗中寻了几个在东跨院颇有些脸面的管事婆子。
“几位嬷嬷安好。”假谢明姝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姿势散漫,双脚随意交叉。
那几个婆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有些疑惑,不知这位六岁的大小姐今日想玩什么样。
“大小姐安好。”为首的一个姓王的婆子上前一步,敷衍地行了个礼,“不知大小姐今日唤奴婢们过来,有何吩咐?”
假谢明姝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几位嬷嬷帮我照顾照顾新来的那位大少爷。”
说话间,她笑吟吟的,只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那几个婆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在心里发笑。她们都是在谢府伺候多年的老人精,哪里听不出这位大小姐话里的意思?这分明是要她们去苛待克扣那位刚被大爷认回来的私生子啊!
王婆子心中暗道这丫头真是善妒又狠毒,面上却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道:“哎哟,我的大小姐喂,您可千万别动这样的念头!那凌霄少爷再怎么说也是大爷的骨肉,如今更是咱们大房唯一的少爷,金贵着呢!咱们做下人的,哪里敢怠慢他半分?若是真个苛待了他,让大爷知道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另一个张婆子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大小姐,您年纪小不懂事,可千万别听那些碎嘴的下人胡咧咧。那凌霄少爷是您的亲哥哥,您可得跟他好好相处,将来长大了,也好有个帮衬不是?”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想要三言两语将她糊弄过去。
假谢明姝脸色冷了下来,冷笑道:“我办事用不着你们指指点点。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说话间,她背后那太阳一般夺目的女主光环缓缓升起。
那几个婆子原本还对假谢明姝的冷笑嗤之以鼻,但是下一刻,她们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心中充满了惶恐。
她们当即跪了下来,大声道:“大小姐息怒!奴婢该死!大小姐息怒!奴婢该死!”
“所以我要你们去做的事情,你们做是不做?”假谢明姝又问。
“做!做做做!奴婢们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绝不敢有半分差池!”她们连连答应。
这一刻,她们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们开始觉得,听从大小姐的吩咐,去折磨那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似乎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等人根本没有拒绝的必要。
假谢明姝看着她们这副模样,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又继续道:“往后,他的饭食,每日只给一顿残羹冷炙便可,衣裳嘛,挑那些最破旧、最不合身的给他。至于住处,下人房就不错,不必再费心打扫了。
对了,他既然住在谢家,总不能白吃白喝,让他每日负责打扫整个东跨院的走廊地面,若是擦不干净……”
她顿了顿,露出残忍恶意的笑容:“你们便让他用舌头舔干净。记住,别说是让他能像个人一样吃饭睡觉了,我要让他知道,在这里,随便哪个下人,都能踩着他的头作威作福!”
“是!是!奴婢们明白了!请大小姐放心,奴婢们一定让那个野种知道知道厉害!”婆子们磕头如捣蒜,争先恐后地表着忠心。
假谢明姝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去吧。”
“是,大小姐!”婆子们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之后,她们立刻开始着手准备欺凌谢凌霄。
他们先是将谢凌霄的饭菜换成馊臭的残羹,身上的衣物也换成了破烂不堪的旧衣。
随后又开始逼他干下人的活儿。
“凌霄少爷!”王婆子双手叉腰,尖声尖气地说道,“我们谢家可不养闲人!你既然住在这里,每日吃着谢家的饭,就得知恩图报,为府里做些活计才是!”
谢凌霄闻言,猛地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我阿爹说了,我住在这里,再也不用做这些杂务,会有人照顾我的!”
“呸!你阿爹?”王婆子不屑地啐了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们大爷阿爹?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野种,能让你进谢家的门,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还想白吃白喝,当个正经主子不成?我告诉你,没门!”
另一个小厮也上前一步,恶狠狠地说道:“少废话!从今天起,这东跨院所有的走廊地面,都归你打扫!若是让我们看到一丁点儿不干净的地方,仔细你的皮!”
“我不干!”谢凌霄鼓起勇气,大声反抗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去告诉我阿爹!”
“告诉你阿爹?”王婆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与其他几个仆人对视一眼,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声,“你以为大爷是会为了你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来责罚我们这些伺候多年的老人吗?”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对那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看来这小崽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好好教教他,让他明白明白谢家的规矩。”
那两个小厮狞笑着应了一声,便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谢凌霄惊恐地尖叫着,拼命挣扎,但瘦弱的他,又哪里是两个成年男子的对手?
他被粗暴地按在地上,拳头像雨点般落在他身上,踢打声,闷哼声,以及仆人们那得意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小野种!还敢犟嘴!”
“打!给我往死里打!看他还敢不敢不听话!”
“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假谢明姝就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切。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谢凌霄那压抑不住的痛呼声,以及骨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她的脸上满是沉醉,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直到谢凌霄忍受不了,开始求饶,才终于停了下来。
王婆子走上前,用脚尖嫌恶地踢了踢他,冷笑道:“怎么样?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还敢不敢不听话了?”
谢凌霄紧咬着牙关,不敢反抗。
“哼!早这样不就好了?”王婆子满意地哼了一声,将一块又脏又硬的破布和一只缺了口的木桶扔到他面前,“赶紧给老娘起来干活!若是天黑之前,这东跨院的走廊擦不干净,晚饭你就别想吃了!”
谢凌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浑身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他捡起那块破布,默默前往走廊。
假谢明姝看到这一幕,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又过了几日,假谢明姝照常去前院家塾上学。
途中,她偶遇了谢凌霄。
此刻的谢凌霄,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仆役衣裳,那衣裳又宽又大,松松垮垮地罩在他瘦弱枯槁的身体上。更诡异的是,明明是炎炎夏日,他身上那件粗布衣裳却是秋装的款式,厚实而不透气。假谢明姝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汗水正顺着他那瘦削内陷的脸颊不断滑落,将他额前几缕枯黄的头发粘在了皮肤上。
假谢明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知道,这又是那些下人们的杰作。
她也立刻明白了,谢凌霄今日的目的地,定然也是前院的家塾。
“哟,这不是我们谢家的大少爷吗?”假谢明姝故作惊讶地停下脚步,拦住了谢凌霄的去路,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怎么穿成这副模样?莫不是府里的下人都瞎了眼,竟敢如此苛待我们未来的顶梁柱?”
谢凌霄闻言,那双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屈辱的怒火,但他不敢看向假谢明姝,他知道自己只是私生子,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假谢明姝见状笑得更加得意。她绕着谢凌霄走了一圈,啧啧有声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身打扮倒也挺配你的。来路不明的野种,就该穿这种衣服。”
说完,她也不等谢凌霄反应,便径直越过他,提前一步抵达了前院的学堂。
她自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谢凌霄。
她先是找到了负责教导男孩子们启蒙的夫子。这位夫子姓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学究。与被假谢明姝险些打死的王夫子是莫逆好友,因此对假谢明姝极为厌恶。
假谢明姝一见到钱夫子,便故作天真地说道:“夫子安好。我今日来,是想跟夫子说一声,我阿爹新认回来的那个哥哥,今日也要来家塾读书了。他可是我阿爹唯一的儿子,求夫子您一定要好好教导他!”
钱夫子闻言,果然脸色一沉。他听假谢明姝如此袒护谢凌霄,心中对那素未谋面的谢凌霄顿时无比厌恶。
随后,假谢明姝又不动声色地在那些谢氏旁支的子弟中散布了一些消息。她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谢凌霄是如何大字不识一个,却能凭借野种的身份轻易进入谢氏家塾,相较之下,他们这些辛辛苦苦通过层层选拔才获得听学资格的旁支子弟,是如此可怜。
起初,这些少年郎大多光明磊落,或是能认清形势,知道谢凌霄如今是大房唯一的儿子,背后有谢承渊撑腰,轻易得罪不得。
然而,在假谢明姝那无往不利的女主光环影响下,他们心中的那点理智很快便被嫉妒所取代。他们开始觉得,谢凌霄的存在,就是对他们这些勤奋苦读之人的莫大侮辱!凭什么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能和他们同处一堂?!
做完这一切,假谢明姝脸上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施施然地回了自己的学堂。
到了中午歇息的时辰,她特意绕到前院来打探情况。
果不其然,只一个上午的功夫,谢凌霄那张本就瘦削的小脸上,便又添了不少新的伤痕。嘴角青紫,眼眶也微微红肿,显然是没少挨揍。
假谢明姝见状,得意不已。
人偶谢明姝在她袖中,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趁着四下无人,跳了出来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明明知道他是未来的皇帝!是掌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至尊!为什么还要折磨他?你是想让整个谢氏一族都被新帝记恨吗?
算我求你了!我求求你还不行吗?!不要再让人这般欺辱于他了!”
然而,假谢明姝却只是发出了一声愉悦的轻笑,语气斩钉截铁道:“不行。”
人偶谢明姝闻言,脸上充满了绝望,上一世的凄惨遭遇不受控制地在她眼前回放,她被夺走的弟弟,她阿娘凄厉的悲鸣。
人偶谢明姝身体颤抖。
随后她放弃了所有的尊严,跪了下来,啜泣地哀求道:“求你了。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能放过我的家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家族……救救他们……”
假谢明姝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不解的表情,她歪了歪头问道:“你怕什么?反正这一切,都殃及不到你呀。”
人偶谢明姝听到这话,如遭雷击,彻底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假谢明姝,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对牛弹琴。眼前的这个怪物,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她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人偶谢明姝的内心,瞬间被无尽的愤怒与憎恨所填满!
她死死瞪着假谢明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我不是你这种畜生,因为我不是只关心自己!”
假谢明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冷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狠狠刺向人偶谢明姝的右眼!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人偶谢明姝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假谢明姝拔出小刀,看着刀尖上沾染的那一丝木屑,神情高傲:“再敢这么和我说话,就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戳瞎,明白了吗?”
人偶谢明姝没法说话,她在地上狼狈地打滚,喉咙被哀嚎填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