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土客之间的械斗规模和频率最高,最为人所熟知。
冯云山所组织的械斗,主要是带领拜上帝教教徒同当地土家劣绅、团练对抗。
毕竟当下入教的教眾大多是抱著寻求拜上帝教庇佑的心理。
中国的老百姓大多是务实的,如果拜上帝教不愿为教眾出头。不要说继续发展教眾,想维持住目前的四千余名教眾的现状都难。
“李八?刘痦子?又是你们两个不干人事的狗东西!”团练们走近后,石达开认出带头的团练头目是他在奇石墟的老熟人。
“石家兄弟?”
借著主屋门前素灯和灶火发出的光亮,李八和刘痦子也认出了石家兄弟。
他们没想到石家兄弟竟然会在这里,他们不是应该在那帮村或者奇石墟么?
上一刻还气焰囂张的十几名团练在认出石家兄弟后,就如耗子见了猫一般,气势瞬间矮下三分,说话也变得和气起来。
“你们几个不在奇石墟好好待著,到庆丰村做什么?”石达开阴沉著脸问道。
石祥禎、石镇吉、石镇仑三个堂兄弟早放下杯筷,聚集在石达开身侧,怒目圆睁,和十二三名团练对峙。
石家兄弟和冯云山这边虽然人少,可在气势上,却要胜团练一筹。
“我们哥几个也是奉周团董之令,下村征今年的团丁银。”定在原地不敢继续向前的刘痦子急忙说道。
“刘痦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石达开没有理会刘痦子,而是径直向李八发问。
“李八,往年可都是九月征团丁银,现在才二月,你確定是周团董让你们几个下村征缴团丁银?”
刘痦子虽然更为奸猾,但不是团练头目,在团练中说话没什么分量。故而石达开没有理会刘痦子。
石达开在奇石墟开设有炭行和染坊,平时没少在奇石墟走动。奇石墟一带团练的情况,石达开一清二楚。
“这......”李八闪烁其词,硬著头皮说道,“是周团董让我们来的。”
“哦?是吗?周团董初九要请我们兄弟几个喝酒,商討筹建那帮村团练事宜。”石达开说道。
“到时候我可得好好问问周团董,这团丁银到底是二月征,还是九月征。”
李八等人的秉性石达开门清,征缴个屁的团丁银,八成又是受刘痦子攛掇,下村蒙吃蒙喝,顺道勒索些银钱回奇石墟吃喝狎赌。
平日里他们这伙人就没少干这种事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害惨我了!”
听说周团董初九要请石家兄弟喝酒,李八彻底慌了神,狠狠踹了刘痦子几脚,连连向石达开致歉。
“石相公对不住,是我们哥几个不识趣,搅了您的兴致。”
李八常年混跡於奇石墟,团董周鹤鸣近来有意拉拢那帮村石家进团练的消息他是知悉的。
周鹤鸣对石达开等人颇为看重,石家兄弟入团练后的地位比起他李八只高不低。考虑到这一层,李八不敢发作和石家兄弟闹。
当然,闹起来也打不过。
以前不开眼去石记炭行收平安钱的时候就没少挨石家兄弟的毒打。
“算你小子识相,还不快滚!”石镇仑习惯性地指著李八的鼻子臭骂道。
只言片语间,十二三个团练竟真的灰溜溜滚出院子,临走前还不忘礼貌地把门带上。
彭刚心中五味杂陈,人家的族亲多团结啊,要是自己也有这么团结的宗族作为依仗该多好。
“达开兄,你要和周团董喝酒,筹办那帮村团练一事,是真的吗?”彭刚问道,“抑或是为了誆那些团练想出的说辞?”
“彭相公,不是我夸口,那十几个杂碎,只要我和镇吉出手,就能打得他们哭爹喊娘,还不至於要编排一番说辞誆嚇他们。”石镇仑不屑道。
石镇仑和石镇吉两兄弟虽然没有彭刚个头那么高,但也有168公分左右的大个头,一身横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彭刚不怀疑这两亲兄弟有打退十二三名团练的本事。
石家兄弟闻名贵县,靠的不仅是族里人多团结,剽悍能打也是一方面。
“是真的。”石达开点点头,表示確有其事。
“周团董是土人,咱们都是说客话的来人,他怎么会徵募来人入团练?而且你已入了拜上帝会。”彭刚不解道。
贵县的团练彭刚不甚了了,不过贵县团练最大的头目周团董,彭刚还是略有耳闻。
周团董全名周鹤鸣,是贵县当地最大的土家大財主,有秀才功名。
论財力,周鹤鸣和贵县当地最大的客家大財主丘古三半斤八两。
两广地区土客矛盾尖锐,在土客纠纷中,除了客家势力明显占优的广东嘉应州(梅州)外,两广地区的官府素来偏袒本地的土家势力,倾向於和土家乡绅合作,认为来人蛮横难制,担心来人坐大后官府难以管控,打破广西现有的平衡,故而有意打压客家势力。
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贵县初办团练之际,周鹤鸣和丘古三两人都有意爭夺贵县团董的位置,可最终本地知县还是选择与土家乡绅周鹤鸣合作。
彭刚不是很理解周鹤鸣为什么会拉拢客家人,而且还是拜上帝会成员的石家兄弟加入贵县团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