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场的棚子还没搭起来,我需要一些人手。”彭刚回过神来后说道。
“你想雇我的兵?”谢斌问道,“是干活还是镇山场?”
谢斌是绿营军官中的异类不假,但他也不是不知变通的迂腐之人。
儘管谢斌没有大喝兵血的恶习,可这不是他不想喝兵血和长官们一起上进。
而是到了他这一层级,实在是喝无可喝了。
上垌塘的塘兵们只是勉强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一旦谢斌再向这些塘兵们伸手,不仅本地的新塘兵不会服他,恐怕从龙州厅带出来的四个老兄弟,也会和他闹掰。
彭刚既然愿意为上垌塘的塘兵们提供就业机会,改善一下塘兵们的生活,自个儿还能从中抽分,谢斌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前提是工作內容和待遇能够谈拢。
“就干些搭棚子的活计,管饭,一天七十文钱。”彭刚回答说道。
潯州府的寻常短工,一天工价也就五六十文,还不管饭,就这很多人还抢著干。
彭刚给出的工价很优厚,侯继用和院子里的两个塘兵怦然心动,恨不得马上跑到红莲坪给彭刚打短工挣钱补贴家用。
彭刚也不吃亏,他的山场已经被人给盯上,確实需要一些看上去还能唬人的兵丁镇场子。
多开出的工价,就当是为这些塘兵的安保属性买单。
“公道。”对於彭刚开出的工价,谢斌没什么异议,只是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
“不过给你打短工盖棚子,顶破天也只能做上一个月。
我知道这山场是丘老爷的,丘老爷的话在贵县好使,在桂平县却没那么好使。別怪哥哥我没提醒你,等你的棚屋盖好,会有越来越多双眼睛盯向你的山场。”
谢斌是武人,说话比较直白露骨,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彭刚一个人把握住这么大的山场,他可以帮彭刚一起把握。
“往后红莲坪出的炭,我按照江口圩市价的六成给你。”彭刚顿了顿,说道。
“另外红莲坪九百亩的山场乾股,我可以匀一成给谢把总。”
江口圩乃潯州府最重要的物资集散地,位於大湟江口,是广西最大的几个商业圩镇之一,繁华程度和潯州府城相比也不遑多让。
江口圩的商品价格,基本等同於潯州府商品价格的风向標。
眼下彭刚人手有限,烧出来的炭以红莲坪的那二十来號后生仔,是没办法全部运出山,拉到江口圩卖的。
不如先卖给上垌塘的这些塘兵一些炭,一来能够快速变现,省去运输之劳苦,二来也能够落上垌塘塘兵一个人情。
至於匀一成乾股给谢斌,无非是想把谢斌绑上贼船。好让谢斌为自己出力,解决前期山场的安全隱患。
谢斌虽然地位卑微,可他在上垌塘方圆三四十里地內,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毕竟谢斌手里有兵,还是看上去能用能打的兵。怎么说也比碧滩汛的那位生意人汛守靠谱。
当然,彭刚现在已经是拜上帝教的成员,向蒙冲、金田一带的萧朝贵、杨秀清等人寻求庇佑也不是不可以,他们肯定也很乐意派紫荆山的烧炭工到红莲坪帮忙。
可这性质不一样,他和谢斌之间是平等互利、各取所需的合作关係,寻求萧朝贵、杨秀清等人的庇护,那可就是上下级关係。
以他现在的情况,引萧、杨二人的势力进红莲坪,马上就会被他们架空。
此举虽一时的安全有所保障,但日后难免要从属受制於萧、杨二人。
这样的结果不是彭刚所期望的。
他所要的是培植自己的势力,而非辅佐萧、杨二人。为別人铺路做嫁衣裳不如为自己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