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上垌塘只有十名塘兵加一个外委的编制,可谢斌在上垌塘的威望很高,他不仅能够调动塘兵,还能动员塘里所有的青壮为己所用。
听说谢把总要带大傢伙搏富贵,穷疯饿怕了的上垌塘青壮云集响应,聚集在谢斌院前待命。
谢斌点了十八名青壮,配发武器,编入十名塘兵的队伍里,让萧国达在前头引路,浩浩荡荡地朝红莲坪进发。
谢斌一行人即將抵达红莲坪的时候,彭刚已经和张釗从天蒙蒙亮耗到晌午。
在有两名残匪跌入陷坑被扎伤,一名残匪失足跌落陡壁被一组的后生仔们用枪戳成筛子后,以张釗为首的残匪老实了许多,不敢继续对烧炭场发难。
弹药耗尽,又没有炮,占据地形优势的残匪们对陡壁下的烧炭小子们也无计可施。
继续强攻吧。
陡壁不是下不去,就是下去之后,有二十条柘木长枪,三条鸟銃,以及一门炮严阵以待地等著他们入瓮。
不继续攻吧,肚子又饿得直叫唤。
残匪们只好往下方的烧炭场推石滚木,拋掷火把,发泄满腔的怒火。
只是除了烧掉一间靠近陡壁,供应热水的水房外,残匪们並未取得像样的战果。
“一晃晌午都过去半个时辰了,谢把总不会不来了吧?”
山场周围迟迟没有动静,萧国英担心谢斌他们不会来掺和红莲坪的事情。
“不来也不打紧,继续耗著。”彭刚不慌不忙,让正在厨房忙活的赵晗薇和两个舅娘把今天的硬菜端上来享用。
刚刚发了一笔横財的彭刚出手头一回充起阔佬,宰了三只用於报晓配种的公鸡燉了满满一锅鸡汤。
库存的五十斤醃肉全部下锅,一锅炒土豆片,一锅炒笋乾。
谢斌来与不来,彭刚不是很在乎。
当下的情况是山上的残匪下不来,他也无心,可能也无力打上去消灭张釗这股残匪。
既然如此,那就苟著和张釗那帮缴获耗下去唄。
反正仓库里的存粮敞开肚皮吃都能吃上半个月。
张釗等人又不是食草民族,他就不信张釗那帮子残匪能在山顶上喝半个月西北风,啃半个月草根树皮。
起初舅娘和赵晗薇三个女流之辈还很畏惧贼匪,一度想逃出烧炭场。
可从昨夜僵持到现在,她们发现贼匪们並没有在烧炭场的这帮后生仔们手里討到便宜,也对贼匪们祛畏了。
觉得平日里听著很唬人的贼匪也就那么回事,不再惧怕山顶上只会空放狠话的贼匪。
她们现在甚至敢当著贼匪们的面淡定从容地给一组的后生仔们送热腾腾的吃食。
一组的后生仔们大快朵颐地吃肉喝鸡汤,连红薯都不想啃了,吃得满嘴流油。
二组的后生仔们不时瞥向正在大吃大喝,吃相十分难看的一组后生仔,生怕一组的后生仔们连残羹冷炙都不给他们留。
“別馋,你们的还在锅里热著,不吃他们剩下的,多闷一会儿更香更入味。”彭刚对二组那些眼巴巴,被肉香刺激地不断吞咽口水的二组后生仔们说道。
有了彭刚的这话,二组的后生仔们像是吃了定心丸,老老实实地坚守在警戒的岗位上。
彭刚虽然很严厉,但向来言出必行,从未食言过。
彭刚无论说什么,他们都愿意相信。
“一群短命种!”
“狗日的野仔!”
“屙脓泻血的冚家铲!”
......
山顶上的残匪们只能对下头烧炭场里的烧炭佬们吃肉喝汤乾瞪眼,不断將唾液腺分泌出来的津液咽进肚子里。
弹尽粮绝,迟迟拿不下的烧炭场的张釗即使很不甘心,但已萌生退意。
心知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纵横粤桂两省十余年,官府都几度束手无策的张釗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会在一群乳臭未乾的小烧炭佬手里吃瘪。
正当张釗踌躇不定,攻退难抉之际,风尘僕僕从上垌塘赶来的生力军已经在萧国达的带引下避开陷阱,悄悄地往咒骂声一片的山头摸去。
然而,三十人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谢斌点来的十八名青壮剿匪经验有限,他们发出的动静不可避免地被放哨的贼匪察觉。
惊觉的哨匪发现一群穿著號衣的塘兵出现在脚下,忍不住疾呼道:“官军!官军!官军来袭!”
刚喊出声,一支破风而来重箭便轻鬆地穿透哨匪的喉咙。
“他娘的!这放哨的老匪耳仔尖过山雀!”
三十步外对哨匪完成一箭封喉的谢斌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顿足嘆息。
见已被贼匪察觉,偷袭不成的谢斌撇了手里的角弓,拔出鱼头刀朝山头处的残匪一挥:“这伙老会匪是从江口圩逃进山的!身上揣满了金银!发財的机会来了!上垌塘的兄弟们隨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