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码头附近等活的力夫、縴夫们枯坐在江边,愁眉苦脸地盯著空荡荡的江面唉声嘆气,为今日的饭食发愁。
潯州府最大的货物集散地江口圩刚刚遭受战火蹂躪,与桂平的商贸尚未恢復到战前。
这些等活卖力气吃饭的苦力们,在江边等上一天都未必能够接到一单活。
上北门城门洞下,只有两个绿营兵丁歪在条凳上,活像晒蔫的醃黄瓜。
年长门卒裹著件褪成灰褐的號褂,胸前“兵”字补子早脱了线,耷拉下一角,露出里头虱子啃过的內衬。
他两腿叉开,一桿鸟銃横在膝头,銃管已锈得能刮下二两铁锈渣子,却不妨碍他不时拿鸟銃戳过路进城的百姓勒索进城钱。
“筐里夹带私盐了吧?”
“总爷,都是些杂炭,不信你搜。”
“又他娘的是一个穷烧炭佬,真晦气!快滚!”
年轻些的门卒缩在阴影里抽旱菸,烟锅子早空了,仍嘬得滋滋响,菸丝早换成晒乾的艾草,只为蹭那一丝麻痹。
两个门卒一个正抱怨著晦气,一个闷头嘬艾草烟。
看到穿著比较体面的彭刚和石达开朝他们走来,年轻些的绿营门卒,突然来了精神,他啐了口黑痰,指著彭刚和石达开对年长的绿营门卒说道。
“王头儿,这两位穿的体面,讹上他们一笔,肯定够咱哥俩晚上福寿膏的份子!”
两门卒登时蛆虫见了血似的齐刷刷地从条凳上弹起来。
这一幕早被隨同彭刚一起来的谢斌看在眼里,谢斌恶狠狠地瞪著两个门卒:“好大的狗胆!福寿膏份子要到我谢某朋友的头上了?”
谢斌剿了张釗,名声大噪,这些天又一直在营里走动,是潯州协绿营的炙手可热的人物,李殿元和黄震岳都表现得对谢斌非常器重。
两个绿营门卒自然认得谢斌,不敢得罪。
敲竹竿不成的两个绿营门卒只得悻悻作罢,放他们入城。
“秀清大哥!”
石达开没想到还能在桂平城遇见杨秀清。
杨秀清和彭刚想到一块去了,也是想用银子把冯云山给捞出来。
不料遇上了新官上任,想巴结桂平县新县尊的人早在县衙门口排起了长队。
他一个小小的紫荆山炭头,根本没机会一睹杨壎的尊容。
而且就算见了,估计也没用。
听说杨壎正因为大湟江巡检王基放了洪秀全而大发雷霆。
这个节骨眼上想把冯云山捞出来,难!
要是能早点凑好科炭银,早点来桂平城就好了。
前任知县王烈即將卸任,只在乎银子,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若是见了王烈塞了银子,现在已经把冯云山捞出来了吧?
杨秀清越想越恼。
“达开,你怎么在这?”石达开杨秀清自然是认得,不过石达开身边的彭刚,杨秀清感到很面生,以前没有见过,他指著彭刚问道。
“这位相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