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劈山炮倒是不错,也是从黄震岳那里弄来的?多少银子?”
罗大纲放下手中的褐贝斯,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摆放在地上的那门带架子的四百斤劈山炮。
他是天地会中人,也经常从两广的绿营手里倒腾武器。
炮不比銃,绿营对炮的管理要比鸟銃严密的多。
想要搞到炮,不仅要有足够的钱,还要和绿营营官以上的中高级武官有过硬的关係,等他们谎报了战损、或是找到可代替的次品入库,才会把炮交给你。
彭刚搞到的这门劈山炮乃广东炮局所铸,质量上乘,是不可多得的好货,罗大纲非常眼馋。
从江口圩溃逃进山的罗大纲,火銃尚余三十八桿,其中有六桿还是从广州买的褐贝斯,炮却是一门都没有了。
“包含火药炮弹在內,整整五百两。”彭刚张开手指,比划了个五的手势。
据清廷《钦定工部则例》所载,三百斤到五百斤之间的铸铁劈山炮,含铁料、木架、火药等费用在內,官方製造成本约为每门八十至一百二十两白银。
黄震岳也几乎是以五倍的官价把这门劈山炮卖给了他。
当然,上述的劈山炮造价是建立在绝对理想的情况下。
《清宣宗实录》记载道光二十七年,广西提督衙门曾奏报:铸劈山炮十门,实耗银五千两。而实际仅造炮三门,余银被广西绿营各级军官瓜分。
这位广西提督,正是现任的这位閔正文,閔提督。
“能这么快收到货,还是广东炮局铸的劈山炮,五百两不亏。”罗大纲非常羡慕地说道。
“等吃下紫荆山蒙冲王家,瓜分了王家的钱粮,大纲兄弟何愁搞不到銃炮?”彭刚对罗大纲说道。
“久则生变,桂平县令杨壎是认钱不认人的主,万一王作新使银钱让杨壎改变了主意,我们这事,就告吹了。”
“我儘早办好,等我好消息。”罗大纲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同时不忘揶揄彭刚一句,“还是你们读书人心思狠辣,张釗死在你手里,死的不冤。”
“张釗可不是我杀的。”彭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北边山脚下的山场。
“张釗和王作新不一样,张釗若是不主动招惹我,我们之间大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阳光大道。”
严格意义上讲,张釗死於自杀,不是彭刚直接杀的。
至於王作新,此人人品极度低劣,他的存在是上帝会发展的绊脚石,红莲坪北面就与王家的山场相邻,此人无论如何都必须剷除。
罗大纲走后,彭刚面对一堆长短不同,口径不一,形制繁杂的广西绿营制式鸟銃感到非常头疼。
彭刚不知道黄震岳是从不同营协凑齐的这批鸟銃,还是广西绿营的装备本就如此混乱,连同一个营装备的鸟銃,都做不到大概的形制统一。
这些鸟銃,长度最长的有一米八上下,最短的只有一米二左右。
口径方面,口径最小的鸟銃口径在十毫米左右,口径最大的三十毫米有余。
就连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握把都做不到形制统一,有直把的,也有弯把的。
这已经不是能力问题了,完全是態度问题!
清廷製造的鸟銃本就质量堪忧,鸟銃装药过量容易引发炸膛,过少则易哑火。
彭刚想搞统一的定装纸包弹药,以减少炸膛率和哑火率。
可定装弹药依赖標准化生產与后勤体系,这些鸟銃口径与质量差距过大,统一的定装弹药是別想了。
彭刚把山场里的铁匠和木匠都喊了过来,先对这些粗製滥造,锈跡斑斑的鸟銃进行表面处理。
该除锈的除锈,该换枪床的换枪床。
做完简单的处理,彭刚又让匠人们在枪管上给每把枪刻上他要求刻的阿拉伯数字编號。
待每把鸟銃都刻上了编號,彭刚又从上垌塘的侯继用那里借来老鸟銃手周松青。
根据周松青的经验与建议,他对每把鸟銃进行实弹射击,评估出最佳装药量,连同口径大小,一併记录在本子上。
最后彭刚挑选了三十六名最机灵勇敢的后生仔编了三个组专门训练他们使用鸟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