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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誓言的灰烬

渊凯与弥林相距並不远。若轻车简从,一小队骑手纵马疾驰,只需费六日便可经由古老的商路返回弥林。

而若取道水路,乘船沿奴隶湾海岸线北上,则更快,咸涩的海风鼓满船帆,仅需两天时间便能望见弥林那阶梯金字塔群的轮廓然而,对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而言,这短短数日的路程却显得格外漫长。

渊凯的尘埃已然落定,鹰身女妖的雕像被推倒,城墙上升起了她的旗帜。

她將这座城市的日常治理交给了“槛衣亲王”,那位佣兵头目精明而冷酷,足以维持表面上的秩序。

安顿好一切之后,一种难以遏制的衝动在她胸中涌动,驱使著她想要立刻扬帆起航,率领她日益壮大的军队,横跨狭海,前往维斯特洛,回到坦格利安家族失落已久的应许之地。

但在梦想成真之前,她必须返回弥林。

那里还有她必须带走的人,不仅仅是留守在大金字塔顶层她那空旷寢宫里的僕从与无垢者卫兵,更重要的,是那位因年迈体衰而无法隨军远征渊凯的伊蒙学士。

他是她的血亲,是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的唯一一个族裔纽带,是连接她与那个遥远王国、那段辉煌而血腥歷史的活桥樑。

当她终於踏上弥林码头,咸湿的海风裹挟著城市特有的气味一一灰尘、香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灼气息一一扑面而来。

大金字塔聂立在城市中心,在烈日下反射著耀眼的金光。

丹妮莉丝没有多做停留,她甚至来不及擦拭旅途中留下的尘土,便带著琼恩·雪诺和弥桑黛等人,径直穿过金字塔內部宽阔而阴凉的通道,走向伊蒙学士居住的偏室。

房间內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墙角摇曳,投下长长的、不安的影子。

空气里瀰漫著草药与衰老混合的沉闷气味。伊蒙学士躺在靠墙的床榻上,身形在厚重的毛毯下显得异常瘦小,几乎看不出生命的跡象。

他紧闭著双眼,呼吸微弱而急促,布满深深皱纹的脸庞在跳动的灯火下显得毫无血色,如同一张被岁月揉搓过度的羊皮纸。

丹妮莉丝的心沉了下去。她快步走到床边,那双被誉为如象牙般白皙的手,此刻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拂过老人乾涸起皮的额头。

触手之处,是一片不祥的冰凉。

她转向负责照料老人的山姆威尔·塔利,那个肥胖的年轻事务官正不安地站在一旁,粗壮的手指紧紧绞著自己沾了些污渍的衣摆。

“告诉我,”丹妮莉丝的声音压抑著情绪,显得比平日更加低沉,“我爷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山姆威尔瑟缩了一下,目光游移,不敢直视女王紫色的眼眸。

“陛下,”他开口,声音因紧张而有些结巴,“自从-自从琼恩跟隨您前往渊凯之后,伊蒙学士他就一直很担心。他睡不安稳,常常半夜惊醒,然后然后就会摸索著走到窗边,朝著南方的方向『望”去,一站就是很久。前些日子夜里风大,他———他著了凉,一直咳嗽,发热——我们用了药,但—但一直没能彻底恢復过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著愧疚,“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陛下。”

“他的眼晴早已失明—.”丹妮莉丝喃喃道,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她转而看向身旁沉默的琼恩·雪诺,“琼恩,你的力量·能治好他么?”

琼恩·雪诺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在看到伊蒙学士的第一时间,我就尝试了。”

他沉声说道,“光明法术-似乎触及不到他生命本源衰竭的核心。效果很微弱,而且正在消退。”

来自生命之源的力量可以治癒致命的创伤,但在无可抗拒的衰老与自然的生命终结面前,也同样束手无策。

他们的谈话声似乎惊动了床榻上的老人。

伊蒙学士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儂,眼脸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睿智的眼眸覆盖著一层厚厚的白膜,茫然地对著昏暗的天板。

“丹妮”他的声音乾涩沙哑,如同风吹过枯叶,“是你来了么?你—胜利凯旋了?”

“是的,伊蒙爷爷,”丹妮莉丝立刻俯身,用自己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老人枯瘦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给他,“我回来了。我们贏得了战爭,渊凯已经臣服,现在由“衣亲王”代我管辖。”

伊蒙学士的头在枕头上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都耗尽了他不少气力。

“很好,丹妮。”他喘息著说,“征服——是溶於坦格利安家族血脉里的天性,你—完美地继承了它。”

他停顿了片刻,积蓄著力量,白浊的双眼仿佛能穿透阻碍,看到更深远处,“但是——-孩子,征服—.只是一个开始。更重要的,在於——.在於公平的统治,在於责任。”

他的手指在丹妮莉丝的掌心微微蜷缩,“想要成为一个国王,並非因为你生来就是国王——而是因为你做了—国王该做的事。你—明白么?”

“我明白,伊蒙爷爷。”丹妮莉丝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坚定。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从多斯拉克草原到魁尔斯,从阿斯塔波到渊凯,她一路走来,带领著最初那支由卓戈卡奥留下的老弱妇孺组成的卡拉萨,成长为如今奴隶湾的主人,靠的不仅仅是龙与血统,更是她所做的每一个抉择,是她试图建立的秩序,是她给予自由民的希望。

她能感受到老人话语中的重量,那不仅仅是祖父对孙辈的嘱託,更是一位歷经沧桑的智者对一位年轻统治者的警示。

伊蒙学士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乾燥的嘴唇翁动著。

“还不够,孩子———还不够。”

他枕在枕头上的头微微偏向东北方向,那是维斯特洛,是长城,是永冬之地的方向。

“你不仅仅要重新统一整个大陆你还要將七国的力量集结在一起面对真正的威胁”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让他瘦削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咳咳咳.在北境.在长城之外咳咳咳——.那些异鬼..时时凯著生者的土地.

它们它们才是七国真正的祸患”他艰难地喘息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谁能领导七国战胜它们—谁才是七国真正的国王.无论是你—还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还是伊耿·坦格利安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无法止息,老人痛苦地蜷缩起来。

丹妮莉丝心中一紧,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帮助他调整姿势,让他能更顺畅地呼吸。

“別说了,爷爷,先休息,您需要休息。”她示意弥桑黛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餵了他几口。

在光明法术无效之后,丹妮莉丝不得不召来一位弥林本地的医生,一位她解放的奴隶,如今在城內行医的医士,希望他能用更世俗的方法调养老人的身体。

那位医士仔细检查了伊蒙学士的眼脸、舌苔,又俯身倾听他微弱而杂乱的呼吸。

良久,他直起身,面向丹妮莉丝,脸上带著遗憾和恭敬混杂的神情,沉重地摇了摇头。

“陛下,”他的声音低沉,“他太老了岁月本身已是沉重的负担,而此前不適应的环境,长途的奔波,更是在不断摧毁他体內残存的生机。药物只能稍微缓解痛苦,无法逆转这个过程。

丹妮莉丝沉默了片刻,紫色的眼眸凝视著床榻上呼吸重新变得平稳、却更显脆弱的老人。

“还有多久?”她问,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医士低下头,“大概——就这几天了。陛下,请您——可以开始为他准备后事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丹妮莉丝挥了挥手。医士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当房间里只剩下她、昏迷的伊蒙以及沉默的守卫时,丹妮莉丝又在老人的床边坐了一会儿。

她看著他胸膛微弱的起伏,感受著他生命之火的逐渐黯淡。

又一个真心爱著我的人,要离开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匕首,刺入她的心臟,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隨即化为一种瀰漫开来的、

深入骨髓的寒意。

然而,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线条显得比平时更加硬朗。

她是女王,是龙之母,是解放者。女王不应该奢求爱,她告诉自己,她只需要敬畏和服从。

情感是奢侈品,也是弱点。

她最终站起身来,动作略显僵硬。她走到门口,对守在那里的山姆威尔·塔利吩咐道,声音清晰而冷静:“照顾好伊蒙学土。有任何-新的情况,立刻来向我报告,无论我在做什么,无论是什么时间。”

“好的,陛下。”山姆连忙应道。

丹妮莉丝没有再回头,她带著弥桑黛和姬琪,离开了这间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房间。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迴响,渐行渐远。

弥林的外部危机已经解除,吉斯人的联军在渊凯城下溃败,內部的威胁,也隨著围城战后对顽固奴隶主们进行的那场彻底而残酷的清洗而暂时平息。

然而,统治这座古老城邦的挑战,从未真正消失。

大金字塔顶层的议事厅內,空气凝重而沉闷。高大的窗户开著,但吹进来的风也驱不散瀰漫在廷臣之间的爭执与焦虑。

丹妮莉丝端坐在高大的石背椅上,身著一袭简单的紫色亚麻长裙,肩头披著轻薄的纱巾,龙母的威严无需繁复的装饰。

她沉默地听著下方眾人的爭论。她的顾问们一一自由民的代表、前奴隶主中倖存下来的“合作者”、来自不同城邦的佣兵队长、以及她核心的追隨者们一一正在为弥林未来的治理、税收的分配、穀物仓库的管理权,乃至市集上陶器价格的波动而爭吵不休。

声音时高时低,夹杂著吉斯语、瓦雷利亚语和各种方言,形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喻喻声。

丹妮莉丝的指尖轻轻敲击著冰冷的石质扶手,目光掠过一张张或激动、或算计、或惶恐的面孔。

弥林,这座曾经奴役百万的城市,曾经是她学习统治的活教材,每一日的政务都是一堂新课。

她在这里学会了妥协的必要,也见识了背叛的代价。她推行了改革,废除了奴隶制,但也目睹了经济停滯带来的困苦。

此刻,听著这些琐碎而无尽的爭论,一个清晰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这本教材,她已经读完了最后一页。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前往维斯特洛,那么不如放得彻底一些。

过多的干涉只会让继任者一一无论是斯卡拉茨·莫·坎塔克还是她留下的其他代理人一一束手束脚,也让这座城市的居民无法真正学会依靠自己。

她的使命不在这里,而在狭海的另一端。

就在这场沉闷的朝会即將在一种疲惫的僵持中结束时,议事厅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山姆威尔·塔利肥胖的身影跟跪著冲了进来,他满脸是汗。

“陛下!陛下!”他顾不上礼节,声音因奔跑和急切而尖锐,“伊蒙学士—他醒了!他——

他想要见您!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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