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
幽幽远去的思绪,被一记轻唤的叫了回来。爱萋鴀鴀
那些心酸,那些痛楚,那些后来被她全部忘记的甜密,如今,都成了过往云烟。
玲珑转过头,那沉浸在夕阳底下的俊美人儿,如傲雪的松柏,立于门口,冲他们淡淡的笑着,是燕熙。
她不由得轻轻推开了拢着她的燕北,脸孔上微微有些发烫滟。
“哦,是熙儿来了!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倒出宫来了?”
燕北也看向了儿子,令他引以为傲的骄子,墨袍玉带,温温淡炎之色,说不出来的风流倜傥,再回头看看冷然而立,孤芳自傲的玲珑,瞅着她脸上那还没医好的疤,就想到了他们这十三年吃过的苦头,心下便会涌现一阵阵深深的痛楚。
自她珠胎暗结那年开始,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好好照看过他们母子他。
燕熙和燕奕,一双孪生子,原该是他与玲珑相亲相爱的见证,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那些日子里他殷殷而盼的孩儿,却因为母亲那么一插足,令他生生错过了他们的孕期、育期、成长期,从而令他们一个认他人为父,另一个干脆颠沛流离,成了兽孩……
若当初,没有离散,若当初母亲肯成全,他们一家四口,也许就不会闹得妻离子散,家不成家,各自受尽苦难。
这一切,皆是天意弄人。
“嗯,我来看看母亲和祖母!今天的事,凌儿回宫时都与我说了。”
燕熙走进来,徐徐然,从容不迫站定在父母跟前,微笑着说:
“我来把曦儿带到宫里住一阵日子!”
他将目光落在母亲身上,在她显的病白的脸上停顿了好一会儿,眼底浮现微微的歉然,道:
“曦儿太可怜了,自小不得您疼爱。这番他路远迢迢的来,本来我该留他在宫里住。可是我知道,他更想多一些时间见到您。所以,我才将他留在这里住,原以为,住不长,不会出什么乱子,没想到还是被祖母知道了,令母亲为难,实在是熙儿的罪过!是熙儿考虑不周了!”
他将责任背到了自己身上。
“这怎么能怪你呢!”
燕北无奈的一叹:“是你祖母她老人家,性子太固执了。”
他也知道,母亲也有母亲的立场和看法。
与她站的位置来说,她的所做所为,没有半丝错,只是她的观点与小辈子们的观念是对立的,矛盾和冲突的产生,便不可必免。
二十几年前,她是想挽救儿子,所以,拼尽老命的拆散他们:她的儿子,应该堂堂正正,怎能和一个“不知廉耻”“水性杨”的女子做夫妻,这是她不能允许的,有违她的教导。
二十几年以后,她是依旧恨铁不成钢:她所有的愤怒皆来自于他痴迷一个她认为不该爱的女子,而负了一个她认为他该好好珍惜的女子。
母亲一辈子,勤勤勉勉,将所有心血将在他身上,没有做错任何事。若非要寻个错的,那便是他们的立场,一直得不到统一。
“祖母的脾气,是有点固执。其实,我们比她更固执。呵,我去和祖母谈谈。刚才凌儿说话有些过,可能气到她了!我去哄哄她!母亲,您还是先住这里吧!还有,你与父亲的婚事,寻个时间办一下吧!”
燕熙建议着。
玲珑不说话,转头看向燕北。
他的脸上也皆期待之色,深情款款的睇了一眸后,便执她之玉手,放到唇边厮磨,眼神里尽是桑苍的笑:
“真是该办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肯给我一个名份么?”
玲珑沉默,他一顿后继续往下说:
“玲珑,二十几年前,你我皆年少,你不愿信我,把一颗心全放在君墨问身上,令我白白误会了你三年,痛了三年,最后才发现自己竟败给了一个女人。哪怕后来,你终于开窍,懂得重视我,你依旧把你的主人你的恩人放在第一位。因为她的病,我自然不能强求你离开她,从此不离我左右。
“又后来,君墨问过世了,你又把一颗心全部到了凌儿身上,不惜带着凌儿远走异国去求药,甚至不等我回来再见你一面,我也懂的,你把凌儿当作了自己的女儿;然而这一走就是足足十三年……”
他不由得长长一叹:
“玲珑,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能浪费?二十五年时间,聚少离多,我们蹉跎了多少光阴,如今,好不容易再见,你难道还想为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理由而将我放逐吗?
“我们成亲吧!不可以再扔下我了!”
深情的话,带着沉沉的痛,令她呼吸一窒,多少年的光华一一在眼前流过。
年少时,他轻狂,她懵懂;年长时,他执着不放,她冰封心肠,到最后,她认清了自己,对他投降,那些年,他们走的分外辛苦。
原以为苦尽甘来,不料,一个天大的阴谋,将他们分隔两地,从此失去音讯,差一点便生死两茫茫。
多少苦,他们都熬过来了。
还能有什么是他们不能面对的!
可是……
“我……我配不上你!我……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