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都市言情 > 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 第439章 阵前者,秦王(三)

远处的李嗣源眯着眼睛,只是气定神闲的等候着。

但就在李存孝即将彻底撕裂最后防线之际,隘口的另一端,即土门关东门方向,突有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炸起,声浪席卷峡谷,震得所有人耳中嗡鸣,所有人一时顿住手中动作,愣愣的向东面张望过去。

公羊左与残存人手却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竟不退反进,猛地掠向适才涌出兵马的土门关西门方向。

关内外一片混乱之际,一个面巾裹脸的汉子领着上百骑,裹挟着浓烈的硝烟味与刺骨寒意,从木屑纷飞的土门关东门狂涌而入。来人几无言语,所过之处,刀光闪处,晋军守卒纷纷倒下,竟一路从东门杀透至关内西门附近,将公羊左等残存的十余人接应上马。

而如此未完,那面巾裹面的汉子毫不停留,竟是勒马转向西门外意欲追进的晋军,放声大喝。

“传秦王令!土门关以西,自是晋国山河。然此门以东,便是大梁镇州!晋国兵马,若是胆敢越境追杀,便视同宣战!速速退兵!否则,河东上下,唯有破国以平秦王之心!”

战场为之一滞。杀气腾腾的李存孝也止住脚步,茫然地挠着后脑勺看向后方的主心骨李嗣源。

李嗣源脸色瞬间阴沉如铁,却并未直接回应,反而抬手示意李存礼上前,自己策马再向前几步,遥遥指着那人喝问:“足下又是何人?足下领兵闯我土门关,杀伤守卒,岂不言两国宣战一事?”

“某乃大梁夜不收北镇抚司千户温韬!尔等适才围杀之人,乃我大梁北镇抚使公羊左!”温韬只露在外的一双眼冷冽如冰,勒着缰绳打马左右转动,震慑着周围蠢蠢欲动的晋兵,同样抬手指向李嗣源:“某不管阁下是何人,只告诫一句,切莫自误!”

“温千户言重了。”李嗣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字字清晰,“追剿叛逆,事急从权。若有误伤,晋国自会向秦王致歉,并厚加抚恤。然贼寇近在咫尺,岂容延误?温千户既至,何不与我同入关内,共擒逆贼?此乃两国之利也。”

温韬心中冷笑,却是肃然发问:“阁下当真是要执意入关了?”

“是又如何?”李嗣源眯着眼。

温韬不再多言,冷笑一声,却是径直打马便向东面而去,而随他而来的百余骑兵亦是毫不犹豫,纷纷掉转马头紧随,动作间还不忘在道中遍撒铁钉、铁蒺藜。

“四哥。”李存礼适时上前半步,欲言又止。

“必须追!”李嗣源压着翻腾的怒火,语气竟有几分不管不顾,“遣通文馆及殇组织人手,进山坳小径。六弟、老十、老十一,随我追温韬!务必擒杀巴戈、李存忍,夺回义父遗物!”

李存礼自也知晓轻重,当即不再劝诫,黑色的洪流一分为二,带着更加狂暴的杀意,分别扑向风雪弥漫的山坳和白雪皑皑的河北平原。大地在铁蹄下呻吟,风雪仿佛也被这冲天的杀气所冻结。

——————

镇州南,赵州,赵王宫。

温暖如春的宫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檀香,赵王王镕裹着厚重的貂裘,脸色苍白,正心神不宁地拨弄着一个精致的暖手炉。

一名近侍疾步走进殿内,声音带着几分惶急:“大王!急报!晋国薛侯李存礼与代州刺史李存仁亲率数千精骑,已越境进入镇州。梁朝那温韬率铁林都在土门关稍作拦截,但…但晋军仍不顾阻拦执意入境,镇州驻将赵弘殷飞骑请诏定夺!”

年过三旬的赵王王镕手中的暖手炉跌落下去,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几圈。他猛地站起,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脸色煞白如纸:“祸事了…祸事了!晋王的大军…怎会…怎会到寡人境内?不是说只助夜不收搜查要人吗?何以引得晋军出关犯境?”

那近侍匍匐在地,不敢作答。王镕手足无措,只得急召养子张文礼、头号大将李弘规、以及最受他信重的宦官石希蒙三人入殿。

三人先后入殿听明缘由后,张文礼立刻上前一步,急声道:“大王!晋国虽遭国丧,然河东根基未损,精兵冠绝北地。李存仁、李存礼二人并非庸人,晋王李存勖更是雄主。此刻他们奉王命追剿叛逆,名正言顺。我赵国若强行阻拦,无异于以卵击石,立时便有倾覆之祸。当速令赵弘殷退避,并遣使向晋王及太尉请罪,言明绝无冒犯之意,任其行事,促其速速退兵方为上策!”

李弘规当即沉脸,但碍于张文礼的身份,只是沉声提醒道:“张公所言固是。然秦王萧砚,挟吞岐灭蜀之威,如日中天。其天策府已控河北大部,冯道坐镇瀛洲,王彦章巡抚幽蓟,我赵国更多年为梁朝藩属,大王与某家的长子俱在汴梁为质。秦王之怒,恐更甚于晋。温韬受秦王特命接应,若我等坐视其部属被屠戮而无动于衷,甚至任晋军在我境内肆意追杀…来日秦王问罪,以萧砚之强势,兼并成德、义武恐只在翻手之间。届时,我等又何以自处?”

张文礼梗着脖子,语速急促地反驳:“李将军此言差矣。梁朝势大,人所共知。然正因其势大,吞并之心才昭然若揭!萧砚吞岐灭蜀,下一步岂会容我河北藩镇苟安?赵国迟早为其所并,此为天数,非人力可挽!”

“然……”他话锋一转,又面朝王镕道,“晋国不同。晋与梁乃死敌,晋强则梁弱,梁弱则我赵国或尚有一线喘息之机,此乃唇亡齿寒之理。今日若为讨好梁朝而开罪晋国,便是自绝于这唯一能制衡梁朝的势力。晋军主力已入我境,此刻若强行阻拦,非但不可助温韬,反会立招灭顶之灾。赵国弹丸之地,焉能独抗两大之间?当务之急,唯有忍一时之气,放晋军行事。此非惧晋,实为赵国存续计!至于秦王问罪……”

他深吸一口气,“我赵国弱小,兵微将寡,无力阻止晋军入境,乃实情。秦王若因此迁怒,岂非失却天下藩镇之心?届时,孩儿自当代父王亲赴汴梁,剖陈苦衷,或可得一线生机。总好过此刻便玉石俱焚!”

闻及此言,心知此人的屁股早已偏向哪边的李弘规当即大怒,这厮的儿子又不在汴梁,自然说的轻巧!

但他强忍着怒斥的冲动,正要再辩,一旁的宦官石希蒙眼见二人争锋不断,王镕脸色愈发惨白,遂急忙尖声插话。

“二位将军莫急。老奴愚见,此乃天赐良机。何不联北平王王处直,倡‘河北自保同盟’,共拒晋梁兵马?当年我河北三镇携手,何等风光?今萧砚北顾晋、南压楚,李存勖困守云朔,正是我三镇再立之时。若得王处直呼应,凭太行天险,足可周旋。”

王镕听着三方言论,只觉得头痛欲裂,更加六神无主。他颓然坐回王座,双手抱头,声音带着哭腔:“晋不可惹…梁不可欺…这…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李弘规的梁怒质子在耳,石希蒙的自立之言诱人,但张文礼那“梁必吞赵”、“唇亡齿寒”、“立时倾覆”的断言却更让他心惧,遂在几人的争锋与催促下,不得不颤抖着下令,声音显得尤为虚弱无力。

“快、快传令给赵弘殷…还有前线的将士,不得与晋军冲突。他们要抓人…就…就让他们抓!只要不攻打城池…就…就由得他们去。再备厚礼,遣使者…不,遣重臣!分赴太原向晋王请罪解释,去汴梁向秦王陈情。就说我赵国弱小,兵微将寡,实在无力阻止晋军越境,绝非有意怠慢秦王之托…万望秦王殿下明鉴……”

张文礼长舒一口气,急忙口称父王圣明,李弘规却是恨铁不成钢的重重一砸拳,兀自拂袖而去。

素与李弘规不合的石希蒙则暗自冷笑,上前温言安慰起失魂落魄的王镕,同时挥手示意近侍速去传诏。

二人安抚之语未落,那近侍离去不过一刻钟,殿外便又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却是另一个近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入殿内,面无人色,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王!大王!不好了!梁朝来使!”

恰被哄好的王镕面色瞬间呆滞惨白不提,张文礼却是陡然起身,厉声喝问:“何来不好?莫不是一直留在城中的那几个梁使?找个由头将他们打发过去,如果他们要见大王,就说大王病了。”

“不、不是城内的……”那近侍面色煞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新的!梁朝邢州安国节度使王景仁……”

“王景仁?”张文礼眉头紧锁,不耐地打断,“王景仁也不行,照样让人……”

“不止!不止啊!”近侍几乎哭喊出来,声音已然不能成句,“王景仁并邺王兼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殿前司定霸都指挥使田道成、铁骑军厢都指挥使李思安、洺州团练使阎宝、相州刺史乐从训、贝州刺史贺德伦七人为前使。他…他们杀了我们派去镇州传诏的人,命大王即刻亲自出宫接驾。方才城门未及落锁,他们便率军一路闯进来,连斩数十守军……现、现已被李弘规将军引着,直抵王宫门前了!”

殿内骤然死寂。

张文礼脸上的厉色瞬间僵住,惊愕的张着嘴,眼中只剩下错愕与茫然,仿佛被这连串的名单砸懵了。

一旁的石希蒙下意识便要喝问,半个河北的节帅刺史怎会齐聚赵州?但他马上就似是想到了什么,竟然与张文礼齐齐艰难滚动了一下喉结,然后猛地、惊惶地扭头去看王座之上。

却见他们那位赵王王镕,已是再度脸色瞬白,复而身体晃了晃,竟是一声未吭,便已双眼发白,直挺挺地被吓晕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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